早有预选好的观察人盯住冰眼,鱼将到时,观察人堵住其中三个冰眼,独留中间的那个冰眼。随后告知皇帝,皇帝就到中间的冰眼用绳钩掷鱼。鱼中钩负伤带绳逃走,先放松绳子任其摆动,等鱼挣扎得没劲了,再用绳子把鱼拽上来。由此,皇帝钩得的第一条鱼便是“头鱼”。
今年是小皇帝登基钓头鱼的第一年,他运气很好,钓上来一条肥肥的鳇鱼。
宇文虚中即刻把鱼送入帐中命人烹调,烧成一大锅子鱼汤后便献于在场各位尊长。参加头鱼宴的只有太后、权臣、臣服金国的海渤、蒙古诸部落首领,大家都很识趣,喝着热汤,极言“头鱼宴”之鲜美。
鱼宴结束,意味着完颜亶团结国家、安顿后方的重大政治任务圆满完成,同时各地酋长皆来朝贺,也表明了他们拥戴新帝的态度。
深夜我独对孤灯,食指敲击着小楠木桌子,努力想把思绪理清,可是却剪不断理还乱。萧隽虽然白天无礼,但他那句“你可是宋人”深深萦绕在脑中。诚然,照着钱万成所言,自己现在已经是降兵,没有什么资格再自认为宋人,可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又思及远在南国的母亲,也不知是生是死,心里百种滋味,柔肠百转。
“想什么呢?”完颜亶忽然出现在我背后,吓了我一跳,“看我带了什么来?”
完颜亶拍了拍手,宇文虚中提着一个“暖烧”并许多餐佐调料进来。
我奇怪的问:“你最近好像很多事都不叫大兴国近身了?”
完颜亶向宇文虚中瞟了一眼,笑着说:“他嘴紧,太后那边少了不少麻烦。”
宇文虚中架起小火锅,放好京葱和牛肉酱的锅底,加入开水,火锅慢慢的烧起来,便退出了帐篷。彼时火锅在宋、辽、金诸国已流行了近百年,有人还给它取了个别致的名字“拨霞供”。
完颜亶见渐冒热气,便开始把蔬菜、肉类加入火锅。他一面夹一面说:“今天没让你吃上头鱼宴,现在就我们两个来吃亲亲热热的拨霞供。”
他先夹了一片薄羊肉,在锅里涮了一下,立即捞起来放在我碗里。我不喜过重的辣酱,因此自己的碗里只加了一层花生酱。我把肉往调料里一浸,夹起来刚要放入口中,忽然觉得这肉有些腥气。我又闻了闻,觉得十分可疑。
完颜亶已经吃了几片入口,看着我问道:“怎么了?这肉不好?”
我细看了肉片,肉色鲜红,肌理细腻,与正常涮锅后淡红的肉色略有不同。她说:“肉的颜色也太红了些。”
“许是碰过牛肉酱锅底的缘故,没事的。”
完颜亶正要把肉再放入口中,我一把拦住他,说:“别急,等我试试再说。”
我拿了个小碗,找了些蒜末,泡在开水里,再把肉片放进去。很快肉片散发出阵阵恶臭,许多极细小的黑虫纷纷漂浮出来,令人作呕。
完颜亶大怒,正要叫人。我摆摆手拦住了他:“陛下,这肉经过几个人的手?”
“多了,厨房的厨子,一道道人手下来,最后是宇文虚中。”
“那可有的查了,若是声张起来,可要牵连一大片人。”
完颜亶忽然手抚胸口,摔倒在我身上,喘着粗气说:“安安,我难受。”
我经受不住他的份量,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我忙用手去摸他的胸腹,感到他腹腔内部不住搅动,须臾即肿胀如瓮。
我急招宇文虚中过来,命他火速拿来雄黄、蒜子、菖蒲三味药材。久之,他竟取药不来。
我出账去寻他,恰巧碰到迎面而来的大兴国。他一见我就问:“陛下人呢?”
我向他求助:“陛下病倒了,你快去给我拿雄黄、蒜子和菖蒲,我要在这守着给他煎药!”
大兴国哪里敢怠慢,先进帐篷瞧了瞧皇帝气色不佳,忙赶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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