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九月九那日我还是收到了徽宗的传召,听说蔡京最近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重新得了宠,连带着我也沾了恩典,一起去参加他们的菊花宴。
来到延福宫,我原本打算看看堂堂皇家赏菊食蟹,吟词作对的美景,却不料被眼前的情形震惊了!
一大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贩,商贾,甚至还有打把势卖艺的,穿梭于御花园间。他们个个鬓插鲜花,挤眉弄眼,有的见我是个着官服的女官,还故意过来推推搡搡,弄得我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身边蔡京柔和的话语传来:“小溪,不要怕。这是官家的私人聚会,我们待会儿也要换上衣服,扮作游客,这样才能讨得官家的欢心哪。”
我望着他鬓上斜插的那一只紫菊,心里很想说一句:父亲,深紫色真的不搭你!
换上衣服,我身穿青布道袍,头戴滴粉缕金花,跟着蔡京去参加赵佶的角色派对。人流中心,赵佶一身粗布衣裳,头戴硕大的一朵“姚黄”,手搭在油腻腻的猪肋排上,大声吆喝着:“猪排!猪排!上好的猪排!大家快来看哪,价廉物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我几乎怀疑他神经病发作,竟然抛弃平日里那么文雅的做派,来这帝国最美的花园里卖猪肉。天哪,他到底是不是那个写下“瘦金体”的宋徽宗?
一抹桐油捋在了我的手上,我惊呼一声,正待愤怒的看是谁这么放肆,却见一位长眉入鬓,目如点漆的粉刷匠不住的向我作揖:“抱歉抱歉!不好意思。”
我见他是个帅哥,态度又诚恳,心不由得软了下来,笑着说:“没事,不要紧的。”
擦肩而过,却突然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忍不住又别转头,那人也正在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你是?”两人同时发问。“蔡溪/王吉英?”我们都万料不到会在这里碰面,一时呆立在那里。
蔡京走上前来,问:“小溪,你认识王公子吗?”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你是蔡大人的女儿?”王吉英虽然在离别时见识了蔡家的家丁,但是他们受到严厉告诫,口风都瞒的很紧。他如今意识到我的身份,脸上阴晴不定。
蔡京微微一笑:“没想到王黼王大人的爱侄竟然识得小女,看来蔡某和王大人真是有缘哪!”他和王黼素来不对付,因此话中透着讥讽之意。
王吉英听了此言,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立马恢复原态。我心说:“至于吗,见到我就像见到瘟神,既然你瞧不起我,那我也没工夫搭理你。”
我拉了拉蔡京的衣袖,头也不回的顺着人流走去。一路上,蔡京问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把前后经过讲了一遍,蔡京突然笑着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前些日子王黼还托人提起,为他的侄子向你提亲,今儿你们竟碰上了。”
“爹爹,你不会把我许配给他的对吗?”
他捻须沉吟,说:“这可不一定。”
我急了,说:“他叔父可是你的对头!”
“那又如何,这种事多着呢!王半山和吴充斗得你死我活,不照样把女儿许给他儿子;李格非和赵挺之政见不合,赵明诚和李清照不还是成了夫妻?”
我听了他不置可否的话心头一紧,拽住他的衣衫说道:“这样又有何好处?难道夫家的人不会防着吗?谁会把重要信息透露给政敌的儿媳!”
蔡京缓缓的把我拽着的手松开,悠悠闲闲的说:“你现在急什么?我不会这么早就把你嫁出去的,权且和他熟悉熟悉,反正他也在太医院任职,很多官家的内幕太医知道的多。”
见我脸色苍白,他又说:“小溪,爹也是为你好。如今王孙公子,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与其这样,不如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也好掌握。”
我叹了口气,他这意思就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有个知道底细的总比嫁个不知深浅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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