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年后……
“渡月,你慢点!”一个身穿浅白色布衣的黑发少年在森林里和一个身穿红色锦缎的姑娘正在来来回回捉着迷藏。他稚嫩的脸上,年龄十八有余,一头短发往后伸开,腰间别着一块儿玉佩,仔细一瞧玉佩并不完整。追着他的姑娘,一头堕马髻,头戴红色牡丹发簪,耳根有一个如坠玉般的胎记,但显得并不张扬。
“红玉姐,这里是哪里?为何会感觉到这里的气息特别熟悉?”少年停留在树旁,右手大拇指压了压树桩,向上张望着。
“渡月!你慢点!别乱跑!都要跑到尽头了!”姑娘上气不接下气的,伏在一边的树旁。
“红玉姐,那里雾气很大,我一个人过去看看!”
“渡月!!那里是……”还没等红玉说完,那个叫渡月的少年早就已经消失在了一片迷雾中。
“这里是哪里?为何会感觉心里涌出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是曾经来过,还是?”渡月一路奔跑向前找寻答案,而周围除了陌生感,还有那来自于陌生感的压迫。
“为何会如此?总感觉前面一定有事。”
每一件好奇的事,背后总有一个理由推着你向前。但如果前面已是万丈深渊,那到过之人会不会后悔自己曾经拥有过的勇气。
就在渡月拨开层层迷雾来到亮点的最近处,他发现那种光,并不刺眼,但却光芒遮目。温柔的光夹杂着透亮的而带有压制的气息,让人觉得难于骐骥,而迟迟迈不出前进的一脚。但渡月似乎并不惧怕那种光,慢慢地走了过去。
“这是?”
当他发现他走出那一片迷雾的同时,一座巨大的桥横跨在他面前。桥身通透雪白,每一个桥柱都刻有花,每一级的桥阶上刻有人族和不知名的符文,围绕着桥体的是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但却并不属于人族。桥身上系着用竹子编制的漏斗形状的装饰品,在中间夹杂着红色的丝带,而与其他桥不同的是,他的中央有着巨大的有如天台一样的巨型圆形祭祀台。而在桥下,湍急得海水如潮汐般奔涌,吸日月精华而张狂翻腾。
渡月慢慢地走了过去,想触及一下这座奇怪的桥。当他触碰到的那一瞬间,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直冲而来。
“是父亲?”渡月不经意间得说了出去。
“你是谁?”就在还在盯着桥看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渡月转过神,望向桥的另一半,一个眉丝红艳,眼珠如勾玉,长长得头发半垂在腰间,发色黑中带红,身穿黑色织布上衣的姑娘站在桥的另一半。她的眼神里透露出的一种天生具有的成熟和忧郁,和她的外貌有种格格不入的落差。无论是姑娘本身的气质还是对于自己的感觉的认定,都让渡月觉得这位姑娘并不简单。
“姑娘,您好,我叫渡月,无意路过此地,如有打扰,还请姑娘海涵。”渡月抱拳向这位姑娘行礼。
“迷路?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渡月毫无头绪,并不曾想到,遇上了一位并不好对付的人。
“你叫渡月是吗,我是迷路,经过此地,你能来帮我一下吗,我脚崴了,走不了。”
姑娘刚刚的成熟和忧郁感突然如消失一般,右手搭在石柱上,直直得看着渡月。
“姑娘,您站的好好的,我没看出来有崴的情况。”
“住嘴!本姑娘说崴了就崴了,还不快来!”姑娘的脾气和外表的冷淡似乎并不相称,渡月觉得并没有恶意,不如帮一下姑娘,之后回去再询问父母关于此桥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还不快来!”显然桥上的姑娘已经等不及了。
“姑娘,我就来,您先不要动!”渡月走了过去。当他踏入这座桥的时候,一股冲力反推着他,让他根本无法向前。
“这种气场,桥在本身的排斥着我。”渡月站在桥头却怎么都没有走上去的力气。
“姑娘,这我根本过不来啊。”顶着巨大的反冲力,渡月跨不出这一步。
“我怎么能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一转眼姑娘竟已经来到渡月身边。“怎么可能?我竟迈不出去的一步,为何一个女人却能如此来去自如?”
“在想什么?想我是怎么过来的?”姑娘的身体贴着渡月,此时嘴唇与嘴唇的的距离如一缕白丝显得如此之近。而在那一刻,渡月的身体中不断涌上一种感觉,那种感觉似曾相识,却不知从何而起。
“不不不,姑娘你误会了。”渡月的向后退了几步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姑娘弹了弹衣服上的灰粒。
“告诉你我的名字,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死人是不会说出去的。”突然一把剑就横在了渡月的脖子上。
“鸢尾。”
“鸢尾?好听!”渡月一直在脑袋里犯着嘀咕,全然忘记了一把剑已经横在自己脖子上很久了。
“你在想什么?在想我是怎么杀死你还是觉得想怎么逃?”姑娘看着这个全然忘记自己存在的男子。
“不不不,姑娘你又误会了。不,应该是鸢尾姑娘。刚只是在想你的名字而已,鸢尾,乃我人界之象征,姑娘取名鸢尾,我想令尊也一定是爱花之人吧。”渡月慢慢地用手指把剑挪了下去。
“还敢嘴硬?信不信本姑娘一剑就让你脑袋和脖子分家了?”显然渡月这么一说,更加激怒了鸢尾。
“姑娘你虽生得美丽,但脾气性格实在是过于激进,这以后哪家小伙子看上你,都不敢娶你呀。”渡月又把剑慢慢地挪了下去。
“我不劈了你!”
正当鸢尾准备劈出那一剑的时候,桥体突然开始剧烈晃动,紧接着桥体出现破裂。鸢尾一个没站住,就要摔倒之时,渡月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姑娘,小心,此处不易久留。”渡月抱着鸢尾朝着人界方向跑去。
而此时人界南边一座寺庙之中,也感知到这股力量。
“樊裔,你察觉到了什么没有?”一位老者坐在一座寺庙之中,手里拿着串珠,不断拨动着,与身边一位男子不断交流着什么。
“住持,是锆心剑。”樊裔顺着寺庙的北方望去。
“渡月桥出事了。”主持手里的串珠顷刻奔溃,散落一地。
“好险,刚刚的震动,是什么?”渡月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好意思问我?还不放开你的手?”只听见一声“啊。”
“我让你放手,是让你放我下来,没让你把我摔下来!看来今天不砍了你,我都和自己过不去了!”鸢尾准备劈下第二剑的时候,桥体又开始了剧烈得震动。
“姑娘你先等下,我觉得事情可能并没有这么简单。”
“将军,我们已经到达渡月桥,桥体确实出现了一点破损,但桥上并没有其他人。而通过四桥结界,如果没有极高天赋和修为,以及瑶族的穿心丹,是根本不可能渡桥。”一边的侍卫长禀报了情况。
“龙心一战,魔族魔使南烛已经被封印,魔尊根本无心于石龙之心,又会有谁来此桥,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樊裔毫无头绪的看着渡月桥。
“爹?”渡月似乎认识这个男人,情不自禁的就说了出来。
“爹?”鸢尾一头雾水。
“我是姑娘家,你欺人太甚了吧!”鸢尾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桥头的人。
“姑娘不用担心,我说的并不是你,而是站在桥边的人。”鸢尾转向桥头,“这不是……”鸢尾似乎也认识这个穿着素衣的男人。
“你认识我爹?不过这也不奇怪,他是人界引以为傲的将军,统领人界。”
“认识……300多年前遇见过。”鸢尾突然沉下了头。
“300多年前?姑娘,你才几岁呀,我爹都340多岁了,”渡月忍不住捏了下自己的脸。“这不是梦,但你怎么可能认识我爹?”
“怪不得,你能踏入渡月桥……”鸢尾沉默了。
“姑娘?你怎么了?为何叫我能踏入这座桥?不过这座桥为何与我同名?也叫渡月?虽然我确实在刚踏入的时候,觉得阵阵压迫感,但是却并没有来过此地。”当渡月和鸢尾诉说不解的时候,突然鸢尾亮出手中的剑,横在渡月脖子上。
“姑娘,你已经是第三次架在我脖子上了吧?我们无冤无仇的,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虽然你和我并没有深仇,但你父亲与我们魔族有结。”正当剑就要劈下去的时候。
“那边草丛里的2个人,还不快点出来?”樊裔似乎察觉到了。
“算你走运!”鸢尾化身为玄鸟,飞向了桥的另一边。
“将军!那是……”
“是魔族。”樊裔望着远处飞走的玄鸟。
“魔族为何会在人界这里?莫非是吃了瑶族的穿心丹?那可是噬心之痛,而且瑶族的规矩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给予三界之外的任何人的。”
“不,她并不是普通的魔族。”
“爹……”渡月灰溜溜的走了出来。
“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这里可是人界和魔界的交接之桥。你一旦越界,你就进入了魔界。四界虽然现在太平无事,但如果你越界,会致使人界和魔界陷入纷争。”樊裔似乎对今日之事抱有怨言。
“爹,自打我出身,身边的人都没人告诉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再者为何我的名字和这座桥同名?为何这座桥我第一次摸上去,竟然如此的熟悉?这种气息和爹你的气息竟然如此相似。”
“因为你刚刚踏入的渡月桥的桥体是他。”
只见刚刚桥体破损的地方,出现了一些折射,光照入的地方,反射成为一道彩虹,跨过桥体。
“这是?!”
只见巨大的桥体开始抖动,露出了一把巨剑的剑身。
“爹?这是锆心剑?我只是在以前听说过这把剑。以前听别人说,锆心剑已经遗落在人界,不知去向。”
“此事切不可再提。你刚刚身边的姑娘是谁,你可曾知道?”
“知道知道,她叫鸢尾。是一个迷路的姑娘,脚崴了,我本来是准备过去扶她的,谁知道三番四次的拿剑架我脖子上。还好爹及时赶到,不然我真的可能已经死在她手里了!”
“鸢尾?好名字。”
渡月也附和起来,“爹我也觉得不错,鸢尾,鸢尾,不就是我们人界的特有的鸢尾花吗?而且,姑娘也是长得水灵,特别讨巧。”只见渡月,一个人开始了喋喋不休。
“将军,锆心剑露出,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锆心剑已经在这里足足300年了,平时没有人能轻易踏入这里。但凡露出了剑身,我想一定是有什么问题,速速回去找主持。”
“是!”
“渡月,刚我在森林里看到红玉在找你,你现在就回去,这里不宜久待。”
“是,爹,我现在立刻去找红玉姐。”
穿过厚重的迷雾,犹如穿越整个四界,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道人界仙境。
“红玉姐!红玉姐!”渡月叫嚷着。
“你个渡月,找了你这么久,我就应该吧你扔下,然后自己回去!”
“红玉姐,误会误会!,我也只不过就去了前面找了点好吃的,你看!”瞬间,渡月手里掏出了一个果子,“给,很好吃的,我吃了好几个呢!”
“算你有点良心!”红玉拿起了果子吃了起来。
“哈哈,红玉姐,我们回去吧。”
“恩,回去,够累的找你……”
与此同时,樊裔将军已经和住持开始说起了今天之事。
“住持,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渡月桥已经开始排斥锆心剑了,很有可能会再次崩塌。”“樊裔,我还记得300年前,龙心之战,你用尽毕生修为用锆心剑修复了渡月桥的桥体,才避免了渡月桥的崩塌,保住了四界的安稳。”
“住持,锆心剑本就是守护四界而诞生的,樊裔能够为四界所做的,也只有这些。我想能为四界苍生,换做谁,都是会这样去做的。”
“樊裔,渡月桥被焚心斧砍断,仅靠锆心剑本就只是支撑,你可还记得……”
“娘,我回来了!”渡月刚踏入房门,一个女人就出来抱住了他。
“渡月,你又去哪里玩了,为娘担心死你了,来给娘看看。”女人如花似玉,年龄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薄如蝉翼的嘴唇,黑色头发搭着百合髻,随着微风,翩翩起舞。白色的褙子,白色的流苏步摇,显得格外秀美。
“娘,我今天去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回屋里讲给你听!”
“你又去哪里胡闹了……”
“红玉,你也回来了?”一个戴着黑色罩帽的男人,仅仅单凭罩帽之中根本看不出整个人的长相。而话语之中,透露出的一种关心,也亦或是一种占有的霸气。
“恩,陪着渡月跑了一圈又一圈,你说累不累?”
“那今晚,我们可以外出小酌一杯。”
“恩……可以是可以,但你必须请客!”
“......“
“住持!我们似乎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神族、瑶族都并不清楚,渡月桥会再次崩塌。我们必须要去寻求必要的援助!”樊裔似乎对于今日渡月桥之事十分在意。
“樊裔,今日之事,我有必要告诉你,你可知渡月桥本身来由?”
“住持,请直言不讳。”
“目前在世的,所有神器之中,锆心剑、破魂伞、焚心斧、翻龙戟分别是在人族、瑶族、魔族、神族手中。而另外4把神器幻化为4座桥体连接着四界,围成了石龙之海,圈划出了四界外的四个天桎和四个地梏。而唤月琴就是渡月桥的本体,焚心斧砍断的是苏醒过来的唤月琴褪去后的“外衣”,而现在的渡月桥只是一个外壳,他只是能在短时间内支撑起了人界和魔界的通道,而他的真身已经不在了。如果要完全修复渡月桥桥体,则需要寻回唤月琴。”
“外衣?”樊裔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想知道如何解决当下的危机。
“现在的渡月桥只是一个“外衣”,但一旦崩塌,石龙之心也会随之崩塌。所以300年前,你用锆心剑修复的是渡月桥的外壳。而真正的渡月桥——唤月琴却早已消失不见了......”
而此时,樊府之中......
“娘,那个姑娘叫鸢尾,是我遇到过脾气最差的。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第一次见面就拿把剑架子我脖子上。”
“鸢尾?渡月,那个姑娘长得是不是眼睛如勾玉一般?头发黑中带红?”渡月十分诧异得看着。“娘,你是如何知道的?鸢尾姑娘确实神似如此!”
“以后你要和这个姑娘保持距离,你和她不要有任何关系。”此时此刻,这个女人后退了几步。
“娘说的也是,不知道下次遇到会不会继续拿把剑架我脖子上。”
而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寺庙之中......
“住持,我现在就去瑶界和神界。”樊裔凝重得眼神之中透露着不安。
“樊裔,把渡月一起带上吧。”主持闭上双眼,不停拨弄着手上的九龙纹珠。
“住持,为何要带上渡月?”
“今天渡月能在渡月桥这里出现,必定有他的原因,而他对于四界的结界已经无须过多担心。而渡月也应该去四界拜会一下了,虽然你服用了瑶族的长青丹,但还是会衰老。渡月作为人族的长子,也应该担任重担了。”
樊府中......
“娘,我刚刚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锆心剑了,还见到一座桥,那位姑娘和爹都叫他渡月桥,与我名字竟然如此相同……”
“渡月,18年前,你出身的时候,娘亲足足难产了一个多月。而你爹也是喜得你这一子,以前红玉出生的时候,也没见他像生你的时候那般开心。而自从你出身,你爹就倾注了所有的心血。你爹给你取名渡月,是希望你能像渡月桥一样,护人族一方的周全。而你作为长子,以后更是要守护人界。”
“芸月。”樊府门口已经传来了樊裔的声音。
“樊裔?”
“爹?”
“你回来了?刚你儿子还在说到你,从住持那里回来的吧?要不要先吃个饭,我已经命人去做了。你呀,一天到晚总是往住持那里走,变得越来越不顾家了。”芸月似乎对于樊裔颇有微词,但作为人族将军的夫人,这种聚少离多的生活虽颇有无奈,但对于芸月来说,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理由。
“芸月,不用了,我马上需要赶到神族、瑶族去,有紧急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他们商量。渡月,你也一起来吧。”
“是,父亲。”
“芸月,你也一起吧,好久都没见过你父亲了吧。”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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