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碧君啊。”青堂抬起头看了碧君一眼后应道。
“马师傅,这是我给您买的一包茶叶和点心,您老人家收着。”碧君说完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青堂。
“咳,碧君你这是干什么,太客气了。”青山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推辞不要。
“马师傅,我来北平日子浅,也孝敬不了您老人家什么好东西,这点心意您一定收下。”碧君执意将东西塞到了青堂手中。
青堂收了东西,有些内疚的说道:“碧君,昨晚上是我不好,你。。。。。。”
还没等青堂说完,碧君笑着打断他道:“马师傅,昨天晚上什么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您老人家也别记在心里了,我去扮戏了,有什么事儿您叫我。”碧君说完笑着走开了。
望着碧君的背影,青堂点了点头,心想:这碧君是个聪明的孩子,是自己对不起人家,往后一定要好好帮衬这孩子。
青堂正想着,蓉珍从外边走了进来,甜甜的叫了一声:“马师傅,站在这愣什么神儿呢。”
青堂转头一看是蓉珍,没好气的说道:“去去去,以后少到我跟前来。”
蓉珍被青堂如此一说,脸上有点挂不住,她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问道:“哎呀,我的马师傅,您老人家怎么生我的气了呀,我没招您呐。”
青堂懒得搭理她,继续坐下来拾掇手中的那把京胡。蓉珍噘起小嘴,嘟囔道:“马师傅,您老人家这两天真是脾气大呀,冲我发什么邪火呀,昨儿晚上要不是我拦着碧君,就她那性子,非跑来和您理论不可,我好生劝解了半日,她才消停了,早知道如此,就让她来找您算账,砸了您的琴,抓了您的脸,左右人家又不是咱班子里的人,您也奈何不了人家。”
青堂越听越气,一把将琴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忽的站起身走到一边去泡茶。
蓉珍想了一想,又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边笑边四下看了一看,见没什么人,她又甜甜的说道:“马师傅,您瞧您,不就是一个朱碧君吗,至于把您气成这样,说来说去,还是人家碧君厉害,不像我这傻没心的一天就是受欺负的份儿。”
青堂啪的一声将茶壶摔在地上,粗着嗓子骂道:“好你个唐元宵,皮甜心苦的东西,我还真小瞧你了,你岁数不大,嚼起舌头来一个顶俩,要不是听了你在我这瞎掰的话,我至于难为人家小姑娘吗,我劝你好好的唱你的戏是正途,少生些这滥七八糟的事,再不安分我就告诉你师傅让你趁早卷铺盖滚蛋。”
蓉珍被青堂骂得先是一愣,然后眼睛一转,立马又笑了起来,她边笑边将烂茶壶捡起来丢到簸箕里,然后看着一脸怒气的青堂咯咯咯咯的笑了。这次她不再说话,而是从腋下取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扭动着丰满的身躯走向了后台。在掀起台口帘子的那一瞬,蓉珍回头看了看坐在舞台侧幕后的马青堂,轻轻的啐了一口,然后心里骂道:卷铺盖走人?不用他王荫山赶我,我明年的八月师徒之约就满了,到时候自然有我的一番道理,咱们走着瞧。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根儿底下。腊月里的天桥越发的热闹起来,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置办年货的人群,马路牙子上也都摆满了卖元宵、烫面炸糕、炒肝、灌肠、酥合子、糖葫芦等小吃的摊点,人们或站或坐,边吃边聊,脸上都一副喜气洋洋的神色。道路两旁的南货铺、点心铺、百货店、鲜肉店里到处都拥满了人,人们争先恐后的往柜台上交钱,就好像过了今日明天不再供货一般紧张。
这天,碧君日场正好没戏,她便和晚秋结伴到天桥的年市上逛了一下午。两个人边走边看,又不顾人声嘈杂,愣挤在人堆里看了变戏法的、耍杂技的,吃了些个小吃,然后又买了些女孩家喜欢的绒花、布料等东西,又一人买了一根冰糖葫芦拿在手中,这才准备回去。
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走出来,碧君给晚秋叫了辆洋车将她送回家去后,这才拿着糖葫芦兴冲冲的朝茂春戏院走去。
碧君一看太阳已经快要西沉,她怕耽误了扮戏,连忙从路边的一条胡同里抄近路加紧脚步往戏院走。
正走着,忽然从前边跑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那孩子慌不择路的一头撞了过来,险些就将碧君撞倒在地。碧君正要问个究竟,只见三个粗壮的汉子也从那边追了过来,这孩子眼见跑不急,连忙躲在碧君的身后,用绝望的声音哀求道:“姐姐,救救我,姐姐救救我。”
那几个人早已看见躲在碧君身后的那个小姑娘,其中一个肥头大耳,镶着四颗大金牙的男人喝斥道:“小王八羔子,给我滚出来,看你往哪跑。”
碧君见那几人面目狰狞可怖,心里也有些害怕,但是她还是用身体护着身后的那孩子,强做镇定的说道:“你们要干什么?”
那为首的男子狞笑了一下,不怀好意的打量了打量碧君,然后坏笑着对旁边的两个同伙说道:“这妞不错,不知道滋味如何,哈哈。”然后这男人又冲碧君色眯眯的说:“小姐,你要是不着急回家,那就跟哥哥玩玩去,哥几个保准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这男人说完又和同伴对视了一下,然后三个人全都淫笑起来。
碧君虽说听不大明白这男人话里的意思,但是从他们那淫笑声里,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她脸色一沉,拉起背后的小姑娘的小手就要离开。
那几人见碧君带着人要走,立刻将碧君挡了下来,其中一人一把揪住那小姑娘的辫子,就要扯到他的身边。小姑娘疼的哭了起来,边哭边死死的拉住碧君的手不放,嘴里哭喊道:“姐姐救我,我不认得他们。”
碧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一把将那孩子扯了过来,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大声说道:“你们要做什么,青天白日的你们就要抢人不成?”
“你少他妈多管闲事,这小妞是我们花钱买来的,她要跑,我们能不追吗?”那个打头的胖男人呲着四颗明晃晃的金牙蛮横的说道。
碧君听了这男人的话,用探询的目光看了看怀中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被吓的在碧君怀里瑟瑟发抖,她连连摇头,哭着说:“姐姐,我不是他们买的,我和我爸妈走散了,是他们把我抓起来硬要往那胡同里带的,姐姐,救救我。”
小姑娘的话,让碧君十分的生气,她鼓起勇气大声说道:“听见了吧,孩子说她不认识你们,你们竟然敢在大白天就拍花子,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呦呵,平地里冒出你这根大白葱,就敢再这跟我充大个儿?”大金牙侮辱碧君道。
“大哥,她非要装大个儿,那就让咱们一起快活快活。”旁边的一个一脸麻子的男人坏笑着对大金牙说道。
碧君又羞又恼,她红着脸一边往后退,一边羞愤的说道:“下流东西,你快滚,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那男人见碧君一副杏花含羞的模样,心中忽然一阵春心荡漾,他竟然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当众解开裤子。
碧君连忙将那孩子藏在身后,自己也把头撇在一边,不去睬他们。
那大金牙一把抓起碧君就往怀里拉,碧君羞愤难当,一掌就重重的扇在那大金牙的脸颊上,发出了一声清脆无比的响声。那大金牙被碧君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的有点懵,但他很快就醒过神来,他一把扯住碧君,边拉边把自己那张散发着蒜臭味的嘴凑到碧君跟前,想要强行非礼。大金牙身边的另两个也冲过去,从碧君身后将那小姑娘抢了过来。碧君自幼学习练功,力气还是有一些的,身手又够敏捷,她使劲啐了那大金牙一脸吐沫,又用脚使劲踢了那大金牙下面一脚,疼的那大金牙忙松了手,捂着自己的裤裆弯下了腰。那两个人见大哥吃了亏,那个麻子脸的跑过来揪住碧君的头发就扇了一耳光,边打边骂:“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给你点颜色你还真当我们哥几个是吃干饭的。”
碧君被打的头上一阵眩晕,嘴角也渗出了血,手上捏着的糖葫芦也被打落在地上,踩成了一片红泥。那大金牙这会也站起身,骂骂咧咧的准备过来整治碧君。那个小姑娘怕碧君吃亏,她用嘴使劲咬了一口那个抓着他的男人,然后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一头撞在那大金牙的肚子上,把那大金牙撞了个措手不急,一屁股跌在了地上。碧君这边也奋力和那麻子脸撕打起来,她用手把那麻子脸的一张丑脸抓的满是沟壑,渗着一条条血丝,难看极了。这三人哪里肯罢休,他们一脚一个将碧君和那孩子踹倒在地,然后就拳打脚踢起来。碧君将那小丫头护在自己身下,用凄厉的声音大喊:“救命呀,有人杀人啦。”
因为不在大路上,人本来就不多,路过的人也只是匆匆扫上一眼,立马就走开了,所以碧君的求助就显得那么的苍白。就在这三人打的正欢的时候,突然从巷子那边跑进一个戴着礼帽的人来,只见他边跑边麻利的将棉袍的纽扣解开,一把脱下丢在地上,然后奋力飞起一脚正踢在那大金牙的鼻子上,顿时就血流如注。大金牙身旁的两人见半路杀过来一个程咬金,连忙松开碧君和那小丫头,从腰里掏出匕首,一起朝这戴礼帽的男子杀了过来。这人也是好身手,他敏捷的躲过左右两边戳来的匕首,一脚一个,将两人手中的匕首纷纷踢落,然后三下五除二的将这两人打倒在地,又用脚朝两人的身上使劲踹了几下,顿时两人就疼得抱着肚子哭爹喊娘起来。那大金牙一见这阵势忙捂着鼻子朝胡同另一头跑开了,这两个一见领头的跑了,也连滚带爬的跟着一溜烟的逃走了,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碧君和那小姑娘被吓的不清,半天没有缓过神来。这男子捡起丢在地上的棉袍,拍了拍土,重新穿在身上,然后走过去,将手递到碧君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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