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黑的夜里,一个瘦小的身影光着脚,在一片密林里狂跑着。他头发散乱,双眉浓黑,一对眉峰极高,稚气未脱的脸上竟有着一抹和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准确来说,这种成熟之中还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气。
这孩子紧咬着牙,剧烈摆动的双臂下是紧握的拳头。他如同一头发疯的狮子一般往前跑着,任由汗水从额前的发尖滴到额头。
跑着跑着,他便又如一只轻巧的兔子一样,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一棵大树。不,应该说,他是顺着粗壮的枝干快跑上了树端。
接着,他从一棵树端纵身跳到了另一棵树上,再回旋到第三棵树上。在他飞身之际,这副细小的身躯不知为何会散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让地上的落叶如旋风般卷起又落下。
不知他在这片林子里回旋了多少次,待他稍感疲倦之时,终于停了下来。随着地上的落叶完全恢复平静之时,从树枝间便开始掉落下来一团团黑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
这是平常活跃在这片林子里的鸟。不过现在,它们都已经死了。
看着眼前这些被自己收服的战利品,这个孩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忽然,他似乎在地上看到了什么,得意的神情蓦得转为惊讶,又带着一丝丝不忍。
他顺着自己目光的方向走了几步,蹲下身来,从地上捧起一只已经死去的小鸟。这鸟头部的羽毛翠丽,小而尖的嘴角有些发红,全身绒毛如风拂过一般柔软,安静地瘫在他手心。看它的大小,应该是刚孵出来没几天。
他站起来朝头上望了望,眼前是一棵十分高大的树。想必在自己没有到来之前,它还好端端地待在窝里。如今却浑身是血,一定是刚刚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时,活活给摔死了。
是的,它还不会飞呢。
这孩子双手捧着这只小鸟,有些难过。他的手很小,只有成年人的一半。可这只鸟在他的手里,却占据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
“怎么,死了几只鸟就不忍心了?”
孩子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清脆中带着无可抗拒的威严。
“姑姑!”他连忙转过身,对着眼前这个身影曼妙的红衣女人躬着身子,脸上只剩下恭敬之色。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那个女人问这个孩子,语气凌厉。
“没……没什么。”那孩子将手心的小鸟紧紧握着,急忙把双手背在身后。
红衣身影似乎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她转过身子,背对着这孩子,语气十分可怕:“把我经常对你说的话再说一遍。”
“六域生灵,皆为刍狗。诡术者,戒怜戒情,方灭万物。”
“那么现在我问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一声简短的质问再一次从红衣身影里传来,在空洞的夜里让一切都变得安静,似乎能听到时间在耳边莎莎流动的声音。
那孩子慢慢将背着的双手伸到面前,摊开手掌,那只鸟身上的血已经沾满了手。他小小的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用牙紧紧咬住下嘴唇,可依然忍不住眼眶有些发红。
“骏驰,看到了吗?如若你干脆利落,手里反而不会沾着血。越是不忍,你的手里越是会沾上更多的血。”那个高大的身影虽然背对着孩子,但他似乎能猜出孩子的心思。
骏驰的脸微微僵住,良久,他狠狠吞咽了一下,止住眼泪,怯声问道:“姑姑,我可以把它埋了吗?”
红衣女人似乎对这个小小的徒弟的这句问话很生气,她猛地转过身来,抓住骏驰小小的身躯,一把提起来,将他悬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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