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吟渊习的音律是扶桑调子,也是弥渡阁最为私密的琴音。
古琴的琴音一起,顾怀便有心陶醉,暂且将方才对莫吟渊的质疑放置一边,两首过后,莫吟渊才微微颔首:“公子,还要听么?”
“不了,如此,够了。”
莫吟渊应了一声,缓缓起身。
“姑娘这音律习得不错。昨天的曲子和今天的曲子不一样……寻常人家,若不是精修此道,尚且只能弹一两曲。姑娘……习音律有多长时间了?”
“尚有六七年,”莫吟渊笑了笑,接着道:“吟渊也不是精修此道,不过是感兴趣罢了。”
“江晚楼的花魁,果真名不虚传。”
顾怀已是不知道多少壶酒见了底,可尚且还是精神不错,没有任何恍惚。难为莫吟渊后背依然隐隐地疼着,甚至比起初还要疼上一两分——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
“过奖,”莫吟渊掀了掀帘子,却也不下台了。见顾三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便问:“公子可是烦闷了。”
“倒也不是,姑娘的琴音醉人,岂会有烦闷之说?不过是顾某的一点私事。”
莫吟渊不再问了,从台上下来,依旧是在距离顾怀三尺的地方停下,也不知顾怀是心烦意闷忘了自己的规矩,还是酒的后劲上了头,竟朝莫吟渊笑了笑道:“莫姑娘,走近些。”
莫吟渊脚步微顿,下意识觉得那是自己疼到极致后的错觉。
见她不动,顾怀继续道:“过来些,不必三尺。”
莫吟渊这回总算明白自己不是听错了。
虽是疑惑,但莫吟渊抬起脚步,往前两步,顿一步,再往前两步。这样走到距离顾怀还有一尺之处,顾怀总算让莫吟渊停下了。
只是未等莫吟渊明白他的用意,凝风的剑锋再一次地抵在了莫吟渊的脖颈处。
莫吟渊微愣,继而便笑道:“公子这是何意?”
“顾某思来想去,总觉姑娘不是寻常人。像我这种在外提心吊胆之人,向来也是宁可错杀,不可不杀的。”
闻言,莫吟渊的神色不变,笑意却渐渐地收敛了:“公子若是觉得吟渊不是寻常人,那大可一剑了结了我,吟渊也是无二话的。”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顾怀眯了眯眼,凝风的剑锋离莫吟渊更近了一寸。
只差一指,便可划到嗓眼。
“公子,吟渊何时说过,您不敢?”
莫吟渊不见后退,反倒往前还走了一小步,凝风的剑锋生生地落在了莫吟渊的嗓眼旁,轻轻地划了一剑,血珠缓缓而下:“只不过,公子若是觉得吟渊伺候不周,如何都是可以的,只求公子放了这楼里的姐妹。”
瞧见莫吟渊脖颈处的细痕,顾怀的神色也随之变了变,不由将凝风又收回了一寸:“不问我为何?”
“顾三王爷,想杀谁便杀谁,我问什么。”
莫吟渊自觉这话没有什么不妥,却惹得顾怀笑了笑,将凝风收回剑鞘:“莫姑娘,你是不怕死,还是断定顾某不会杀了你。”
“都有,”莫吟渊暗自松了一口气,笑了笑:“我在世上无亲无故,自然不怕死。但我断然,公子不会取我性命,这也是猜测。”
“楼里莫非无人跟你说过,太聪明的人活不长久么?特别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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