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一边抚摸着她一边哽咽着地叫她，好像下一秒就会不见似的……

“好了，家属留在外面等下会有医生来！”

护士将我们隔离在重症监护室（ICU）门外！阿姨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我措手不及，只能大叫医生。

路过的一个护士问我怎么了，告诉她原委后她推了个推车，将阿姨推到点滴室让她休息。

我留了张字条在阿姨枕头边，又守在ICU门外，等待医生。不知何时我居然睡着了，醒来已是凌晨四点，睡了一个小时！医生应该没有来吧？阿姨！该死的！怎么睡着了？

点滴室一片漆黑，没有一个人。医院走廊空空的，只有白炽灯给这个深夜带来一丝光明。

辗转又回到ICU，看着这张紧闭的大门，也不知道小小现在怎么样了？希望她能撑过去。脑海里关于她的画面全都涌现出来，每天她都笑得那么开心，不会纠结那些伤脑筋的人或事，简单快乐地像翱翔天际的鸟儿。她说人活着，自己开心最重要！因为你不知道何时何地以什么姿态就与这个世界告别了，所以不要让自己太悲伤，也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可怜的小小，你一定会撑过去的！

“夏沫，你醒了！”

阿姨回来手里还提着两个袋子！

“阿姨，你这是？”

“哦，医生叫我回家给她带几件换洗的衣服，毕竟是女孩子！”

“啊！对不起，我睡着了，还以为医生没来呢？”我不好意思的站起来。

“没事！都这么晚了，你跑来跑去的肯定也累了！要不你先回学校吧！小小进了ICU我们守着也没用，医生说每天只有一次探视时间，而且还是隔着玻璃！”

阿姨情绪已经稳定多了，大人总比我们成熟也比我们理智，有些事急和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没事阿姨，等七点我打个电回宿舍要舍友帮我请一天假，后天就是周末！小小现在这样我回学校也没办法学习，我想在这陪着她！”

“好孩子！小小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谢谢你了！”

“不客气，阿姨！”

她将衣服放在椅子上，又去了护士站，租了两张可收纳的小床，放在ICU门外比较空旷的地方外面也有几个人已经睡着了，估计也是守护亲人的。

“夏沫，先睡会吧！现在还早！八点半医生交接巡房后会告诉我们小小的状况！”她递给我一床小被子！

“盖上，别感冒了！”

“谢谢阿姨，你也休息会！”

“好！”

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第一次在医院过夜，就连空气都充满了刺鼻的消毒水味，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睡着的！

迷迷糊糊中，手机闹铃响起。七点，刚睡了半个小时。为了不打扰到其他人我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间，打电话给欧阳菁。

嘟嘟嘟……

“喂！”

“欧阳菁，小小出车祸了！在一医院，伤的很严重，帮我请一天假！顺便告诉老师一声！”我捂着嘴不敢说太大声！

“好，晚上我去看她！”

“好！”

果然人跟人就是不一样，欧阳菁听到小小车祸居然还能这么淡定，不过她说来看她，就表示她还是挺在意她的。

既然已经醒了，那就下去买个早餐上来吧！

医院外面的早餐店人满为患，就在我望而却步的时候，发现路上有个熟悉的背影，不自觉地跟上去。

“顾于非？”应该是他吧。

他转过身。双手插在口袋里，酷酷的。

“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你认识小小吧？”小小还没告诉他她喜欢他，也许我能帮她这个忙。

“肖小小？”

“是的，我是她好朋友，她昨晚出车祸了还挺严重的，现在还在ICU，我……”

“诶！我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跑了！”不过他是往医院跑去。我也跟上去。

“你跑那么快干吗？在三楼！”我气喘吁吁地看着在门口等我的人。

“谢谢！”他终于不跑了。

“那个，你对小小？”他听到小小出车祸了这么着急应该对她是有好感，或者喜欢吧。

回答我的是沉默……

“好吧！那我告诉你，小小她喜欢你！只是她还不想告诉你，但是她现在成这样了，我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有机会说！我不希望她留下遗憾！”眼泪又忍不住滑落。

“她会好起来的，一定！”他停下脚步，坚定的说！

滴，电梯门打开，我们一前一后出去，阿姨已经醒了！坐在门口，等待医生！

“阿姨，这是顾于非，是我们学长，刚在楼下碰巧遇到，所以他来看看小小！”

“阿姨好！”

“好！有心了！谢谢！”

“你们先坐会，我下去买早餐！”阿姨一脸倦容，有一撮头发也散落下来搭在额头。

刚才只想着告诉顾于非车祸的事，把买早餐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我尴尬的点点头。

他盯着ICU这张门，一动不动。

“每天只有一次探视时间，医生交接班会告诉她最新的情况！”

我猜，他应该是想知道这些信息的吧。

“那个，八点半以后医生才会出来，你还是先去学校吧！”手表显示现在已经七点四十了，已经在上早自习，从这里到学校还有段距离再不走上课都会迟到。

“没事，我已经发信息给我班主任了！”

“哦！那好吧！”我好像没看见他发信息呀！

吃过早餐，我们都静静地等待着，谁都没有再说话，压抑地都快窒息了。终于，这张紧闭的门开了，一群人都围了上来，都在等待着家人的最新情况。

“肖小小的家属！”

“在这里！在这里！”我们挤出人群，走到医生面前。

“她情况不怎么好，器官衰竭的越来越厉害，术后感染也控制不了，烧退不下去！如果今天还退不了烧，建议回家休养吧！”

“什么？怎么会这样？小小！我的女儿！”阿姨往后退了几步！回家休养，不就等于医生放弃治疗，没有恢复的可能吗？

我扶着阿姨，无声哭泣，身体好像被抽空了，我不敢想象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就离开这个世界，她是那么快乐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为什么命运对她那么不公平？小小，你一定会挺过去的！你也一定要挺过去！

“现在可以去看她吗？”顾于非表情凝重的问医生。

“每天下午四点才是探视时间，不过你们可以录音，我可以让护士放她枕头边！”

“谢谢！”

顾于非也坐下来，沉默的样子有些可怕。看来他也是喜欢小小的，她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说不定就好起来了呢！

“阿姨，你的手机有录音功能吧！我们录音给小小听，说不定她听到我们这么担心和难过会坚强的挺过去，她肯定不舍得我们伤心的！”

“有有！”她颤抖着将手机拿出来，擦掉脸上的泪痕，开始录音。

“小小，我是妈妈呀！对不起，不该告诉你爸爸的消息，不然你就不会出车祸了，都怪妈妈！你一定要挺过去！等你醒了妈妈就带你去找爸爸好吗？”

“小小，你已经睡了一个晚上了，应该还做噩梦了吧！快醒来，我在外面等你呢！我们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林妍走了，你可不能再扔下我了啊！不然我可不原谅你！对了，顾于非也在，偷偷告诉你他也喜欢你！”

顾于非拿着手机走到一边，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我们在ICU门外努力想唤回小小，可门里面是我们看不到的，医生尽力抢救她的场面。正当我们准备呼叫ICU护士站，想把录音拿进去时，她的主治医生出来了，随之而来的那句话让我彻底失去了理智。

“刚才肖小小的情况突然恶化，我们已经尽力了，对不起！”他一脸沉重的说完。

阿姨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无言无泪，应该是难过到极致了吧。

“不！不可能！我要去看她！她会好！她还那么小她只是贪睡而已！”我抓着医生的衣服拼命地摇晃！医生任由我胡闹，我便变本加厉往ICU病房里冲，还是被他死死拦住。

“ICU里病人都还没脱离生命危险，你这样贸然冲进去会引起感染，严重的话会导致其他患者的死亡，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听到死亡两个字，我终于冷静下来。死亡，我不知道可不可怕，但是面对好朋友的离去真的是很可怕很可怕的事情！回想她离开宿舍，我们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拜拜和再见！当时的她还笑的那么灿烂！只是这一次再见，却再也不见了……

“你们先冷静一下！等下她会推出来，然后再送去太平间！”

顾于非一拳狠狠地打在墙上，那一拳有喜欢，伤心，不舍，或许还有遗憾吧！

我走到阿姨身旁，她却笑了，帮我擦掉脸上的眼泪，安慰我。

“好孩子！别哭了，小小喜欢笑，她肯定不想看到我们这样伤心难过！我们笑着送她最后一程！”

我的泪泛滥的更加厉害！我再也看不到她那没心没肺的笑，身边再也没有那个如影相随的她，也没有人会陪着我护着我，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人怎么突然就没了！！还有阿姨，她又该怎么办？就你一个女儿！她该多心痛！

门，有被推开的声音！我们站起来，看到男护工推车出来，床上的人被白床单盖住！我不敢上前，我不敢相信，拼命地摇头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梦而已，肯定只是个梦！眼泪就像打开的水龙头一发不可收拾！

阿姨慢慢走上前，掀开了床单，小小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苍白的让人心疼！不知道车子撞上她那一刻，她有多害怕多无助又有多疼？才一天，她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和我们！大概是这个世界对她太残忍了吧！

“小小，你安心地走！妈妈会好好活下去！如果有下辈子，你一定还要做我的女儿好吗？这辈子我们母女缘分太浅，我真的真的好舍不得你！”

阿姨，还是没有哭出来，她用力忍住眼泪跟小小告别。但是我做不到呀！

“小小！你怎么就这样走了？你怎么可以扔下我？以后谁来逗我开心？昨天我们还一起有说有笑的，你叫我如何面对没有你的生活？录音你都还没来得及听！我还，我……”我哽咽了，哭的稀里哗啦话也说不清楚，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夏沫，以后没有我你也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生活，不要让自己不开心，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还真的挺短的！我走了，不要为我伤心！想我的时候就多看看我的照片，多看看我笑的样子！”

“小小，你别走！别走！”我惊醒过来，原来是梦！看了眼四周在病房里。

“你醒了！没什么事，就是情绪太激动了！”护士路过门口走进来。

“对了，有人要我把这张纸条给你！”

“谢谢！”

是阿姨留的，她说她要带小小回家了，叫我回学校帮她收拾小小的东西，等葬礼结束后再来学校拿！泪，忍不住地流擦也擦不干。也许是因为从此我的生命里不再有肖小小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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