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叶近十年没进酒吧了。
屡次拒绝梁致纯,她给出了很多理由,比如:酒量不好,酒吧太吵……但主因是她在酒吧里有过很不好的回忆。
十二岁那年,家里送她到雾郡的女校读中学,卉叶非常不习惯当地阴雨连绵的天气。
开完新生欢迎会回宿舍后,学姐就给新入生来了一个下马威——每个新生都要完成一项任务,否则就就要受惩罚。
这个活动是学校的传统。任务基本是恶作剧,抽签分配。卉叶的室友抽中到学校雕像上涂鸦,担心到一夜未眠。
之所以担心,是因为如果失败,就不要想过上正常的校园生活。首先是大家的嘲讽,每每在走廊或宿舍遇到都会笑话你;其次是同学的冷落,没人愿意和你说话,或组成学习小组。
在三年的排挤和被学校记处分的可能中,卉叶选了后者。位于异国他乡,她没有任何庇护,只能靠自己融入。
而她抽到的,是去酒吧点一杯威士忌,
隔天周末,卉叶被几个学姐带着离开学校,去到酒吧附近的街道上。
雾郡的酒吧有三种。一种是晚上才开的夜店,一种是提供简单零食酒水、有舞厅的酒吧,这两种未成年人都不得入内。
卉叶以为自己要去的是第二种,实际上被带去的是提供食物,适合朋友和家庭聚餐的小酒馆。
让新生不安也是恶作剧的一部分。
学姐借口要让卉叶通过酒吧的保安检查,给她做了好一番打扮。她被套上哥特裙子,踩着高跟鞋,还被画了一个浓妆。就这样被迫扮演着小丑,站上了舞台中央。
虽然酒吧老板知道是学校里的恶作剧,卖给了她威士忌。但在之后遇到的事却给卉叶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很不幸的是,La Notte的外观和她当时去的那家酒吧有些相似。
卉叶站在酒吧门旁,仿佛成了十二岁那年不敢反抗学姐们的女孩。
一时脑热答应了梁致纯,现在也并不是不敢进,但这幢建筑让她想到当年让她整整一年没能说出话的事故,
手心不自觉地出汗了,卉叶在路边的樟树影旁徘徊,她想:只要有人推开门,她就跟着进。
这时一辆车驶入这条街道,在马路对面停了下来。
黑色的SUV,外表朴实低调。车灯暗下去后,驾驶座的门打开,一条大长腿从车内跨了出来。
无比寂静的夜晚。
幢幢楼房中除了少数几个窗口亮着灯,所见之处的亮光唯有街道上每隔几米的盏盏白炽灯。
景司一靠在车上,点燃了一根烟,一簇星火亮起又灭去,照亮了他冷峻的面庞。
白色的烟雾在空中散去,他站在路灯打下的余韵中,扫过对面的街道,一眼就看到了街道上唯一的人。
暖色路灯落了女人半身,她穿着酒红色的长袖衬衫和宽松的阔腿裤,简单穿着烦衬得她身形纤细,气质出众。
过了两秒,女人左右看了看,像在找什么,接着便与他对上了视线。即使隔了段距离,也能辨出女人面容姣好,年龄并不大。
两人隔着街道凝视着彼此,景司一手中的烟慢慢燃烧着,同翠石般深绿色的眼睛将那点点火光都容纳进去,透出不可言喻的尊贵感。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先前一直踌躇着的女人忽然转身,走向酒吧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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