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上孔子庙前的半月形泮池上的拱桥,斜跨在身侧的单肩包里响起了手机来电音乐,在这静谧的夜晚,别样的响亮。
我伸手找出扔在包里的手机,看了眼手机显示屏上的来电名称,脑海中立刻蹦出“果然是三姐来的电话”。我按下接听键,从话筒里传来三姐婉容关心的声音,她问,“你到哪里了。”
心中暖流划过,我抬眼看着孔庙旁的路灯,扯着嘴角道,“我到学校了,马上就到宿舍了。”
学校的教师宿舍楼有点儿年纪了,斑驳的墙体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三层楼的楼梯与楼道,在岁月的洗礼下,混泥沙土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黏固与光滑,一次次的清洗与冲刷,留下了斑驳的沧桑。
三姐的同事都回去了,整间宿舍就三姐一个人住。隔壁的教师宿舍灯还亮着,三姐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一老师跟了出来跟我打了声招呼。
我扬着笑脸,对那老师说,“你们宿舍今天就你一个人么。”
“对啊,我跟你姐一人镇守着一间宿舍。”三姐的同事说完还俏皮的眨了下眼睛。
“行了,要聊明天赶早,赶紧洗洗睡吧。”三姐说完,互道了晚安,我跟着三姐回了宿舍。三姐把毛巾和牙刷递给了我,指了指地板上的水桶对我说,“桶里面的热水我刚烧的,你直接提去卫生间洗澡。卫生间里面的等坏掉了,记得拿手电筒过去。”
我点点头,乖巧的回着“好”,提着热水出了走廊,走到楼梯转角处的卫生间,乘着手电筒微亮的光,简单的洗漱了下。
回到宿舍,三姐已经铺好了床铺。
我躺在三姐的床上,看着三姐关了灯,爬上她一同事的床。我看不清三姐脸上的神色,夜太黑,我听到她说,“咱家的房子拆了,你准备拿多少回去。”
我沉沉的看着三姐躺在床上的轮廓,眼里渐渐的失去了焦距,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个沉重的问题。我很清楚,银行卡里只有七千多块。一房子的拆迁到一楼的重建没个十几万是建不成的。或许是一瞬间,或许是很久,我回笼了心神道,“过几天先拿七千回去。”我没跟三姐说明我的存款到底有多少,我掩盖下心底里的深沉,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问三姐,“你什么时候回去。”
“等放假了就回去看看。”三姐的声音慢慢的传了过来,当时我不知道她心底里的沉重,即使在后面十几年的岁月里她也不曾跟我说,我在一次与母亲的交谈中才无意得知,出来工作将近半年的三姐,这几个月来的工资还没领,即使生活上再艰难也舍不得向家里再拿一分钱。听说家里的房子拆了重建,她才把这笔钱领出来,拿了整整八千块回家。
隔天早上我是被做早操的声音叫醒的。我站在三楼的窗户前看着操场上神采飞扬的学生,我是羡慕的。知道我辍学的人问过我,“后悔么?”我嘴上虽然说着不后悔,但心底里的苦涩估计只有自己能体会。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的流泪,无声的哭泣,哭到抽搐的那种感受是别人无法体会的。也会在经过某个学校路口,看着插肩而过的学生的瞬间抬头望天,眨巴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的那种苦楚。我没有跟谁说过我这种心情,因为我不能说,也不敢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三姐回宿舍的时候买了菜。煮了七八人份的饭,正好一大锅电饭煲,四样菜,一锅汤。
下课后,姐的同事宿友陆续回来了。看到我在宿舍跟我打了招呼,然后边吃饭边天南地北的聊天着。偶尔听好好玩的,我会笑呵呵的问后续如何。
姐的同事或坐或站的端着碗吐槽现如今的学生,现如今学生的家长。一老师突然吐槽道,“现在的学生早恋就早恋吧,居然不打听清楚想早恋的对象。前段时间还有一高中段的学生跑过来跟我表白,问我是几班的学生,电话号码是多少。我都告诉他我是本校老师了,他居然还质疑我,说我一看就是刚入学的高一小学妹。”她一说完,我们都笑了。
三姐停下吃饭的动作,调侃道,“雪莲,长得这么‘卡伊娃’,没把你当成初中部的学生啊。”
宿舍的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我也很喜欢这叫‘雪莲’的初中部老师。她长着娃娃脸,配着一副娃娃音,加上可爱的穿着,一点儿都看不出二十四五的年纪。我笑着对雪莲说,“雪莲老师,你太可爱了,我好喜欢你啊,你这样一看就是我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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