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连忙摆摆手,道:“当不起当不起,我可不是什么公子,我叫杜桥,就是一个花匠。”
纪小朵轻声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暂时不能让别人看到我,恩公方便的话,可以带我离开退藏园吗?”
杜桥还是不敢正眼看她,但只余光一瞥,就觉得她一身湿衣站在那里瑟瑟发抖,越发显得娉婷纤弱,楚楚可怜。不由得想,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便点了点头,“姑娘不嫌弃的话,请先随我来。”
杜桥把纪小朵带到了一个偏僻小院的倒座房。
他们这些花匠就住在这里。
但这会儿大家要么在干活,要么在宴席那边侍候以备万一哪位贵客要问什么莳花的事屋里并没有其它人在。
杜桥给纪小朵拿了自己的干净衣服,“湿衣不方便行动,也容易着凉,姑娘不妨先换下来。只一时不好去找女子衣物,委屈姑娘了。”
说完便自己先退了出去。
纪小朵这时当然没什么嫌弃的余地。
就算现在没镜子她也知道自己被人从井里拉出来是个什么德性,要真的这一身狼狈地在外面走,要不了多久就会惊动人,到时再来的是敌是友就不好说了。
她之前看到井口有人的时候,是只求速死,可真的被拉上来,杜桥又似乎并不知情,她当然还是想继续活着。
纪小朵麻利地换好了衣服,又把身上钗环首饰都取下,只简单地盘了个发髻。便开门出来。
杜桥这么会功夫不知去哪里提了壶热水来,见到纪小朵,不由愣在那里。
他身材健硕壮实,他的衣服套在纪小朵身上空荡荡的,越发显得纪小朵娇小柔弱。而且,这是他第一次看清纪小朵的脸。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女人,只穿着他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脂粉未施,却依然难掩丽姿国色,简直就好像画里的仙女一样。
而现在这个仙女正向他盈盈行礼,口唤恩公。
杜桥刷地红了脸,手慌脚乱的差点没把手里的水壶扔出去。
他重重咳了声,垂下眼不敢再看,只道:“姑娘在井里不知困了多久,先喝杯热水吧,我放了点生姜,驱驱寒。”
纪小朵道了谢,接过杯子,双手捧着,小口小口喝起来。
杜桥看着她又白又嫩春葱一般的指尖,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粗瓷杯简直是玷污了这个仙女,但心底某个地方却突然又想起他刚刚把纪小朵从井里拉出来的时候。
他那时也握过她的手,甚至还揽过她的腰
那香滑软腻的触感慢慢从记忆中浮出来。
杜桥面红耳赤地低下头,默念了几句经,才道:“姑娘之前说要离开退藏园,是要去哪里呢?”
纪小朵的动作就顿了一下。
这是个好问题。
她其实完全可以借机“死遁”,不回百花楼了。
但
她要去哪里?
她今天来赴宴,身上也没带钱,那几样首饰倒是可以卖掉,但她对外面的世界几乎可算是一无所知,又根本什么规划都还没做,这点钱只怕不顶用。
她又没有什么适用这个世界的谋生技能,何况这里也不是女人可以随便抛头露面找工作的地方。
再者她也没有户籍,被发现说不定要被当成逃奴,那就更惨了。
隐居山野就更不用提了,她又不是贝爷。
纪小朵一时没有反应,杜桥怕她误会,连忙又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里已经是城郊,你这样的孤身女子独自行路,只怕不太安全。”
何况她又这么漂亮,万一有人心生歹意呢。
杜桥本想他可以送她回去的,但纪小朵想了想,叹了口气道:“那能不能麻烦恩公再帮我一个忙?”
“姑娘叫我名字就好,任谁看到有人失足落水都会帮上一把的,实在不敢居恩。”杜桥红着脸道,“姑娘只管吩咐。”
纪小朵也就不客气,道:“你能不能替我去问一问赵明轩赵大人还在不在?”
怕他不知道是谁,她还补充了一句,“就是新任邵州刺史。”
既然一时半会还不能走,那她今天受的罪,总要找人讨回来!
杜桥二话不说就点头应了。
纪小朵又道:“如果他还在,就麻烦你悄悄带他过来。”
这回杜桥就为难地犹豫了一下,“我只是花匠,打听下刺史大人的行踪还行,但他怎么可能会跟我走?”
“你只跟他说,有一株长了刺的玉版。”纪小朵说完又顿了一下,“他要实在不来,那就算了。”
老实说,她对自己在赵明轩那里的份量,其实也不太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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