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高曾经仰慕过松柏的挺拔不屈、翠竹的坚韧不拔、还有那颗歪脖子树亘古不变的我行我素……
时移势迁,如今他无比钦佩自己——居然在杨笑这般惨无人道的训练中屹立不倒。
不过,令人绝望的是,这小师父人前兄友弟恭,人后卑鄙无耻——一个月下来,沙袋愈发丰腴,卫子高却日渐消瘦。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卫子高没有这般的细腻情肠,却也恬不知耻的感慨道: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并且,他十分郁卒,自己开始长肌肉了。
这是卫子高没有意料到的,他觉得自己该欣喜若狂一下,毕竟他是个……男孩子呀。
可是,从某些刁钻的角度上来说……也不那么让人高兴。
“卫子高,切莫偷懒。”
杨笑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那般的正气让卫子高浑身一颤,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我未曾,莫诬陷我。”
身后空空如也,并没有人。卫子高松了口气,又开始自我怀疑:我怕他干什么?
他不由悲从中来: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被虾戏。这话说的不无道理。
转念又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怎么也该是骆驼。
这般自欺欺人后,卫子高良心发现,自己不该偷懒了。只是,他今天不知怎的,竟然迷路了。
也不见得找不着回去的路,卫子高好奇心作祟,不想那么快回去罢了。
远远的,他听到了若有若无的笛声。
深山老林里面,居然有人?
不,或许是别的玩意儿。卫子高近乎于盲目地迷信《山海经》,心中竟有些雀跃。
活的!珍奇异兽!啊!
他偷偷摸摸地靠近,躲在小山丘上,往下望去。
笛声愈发的清晰,那人的样貌也一览无余——是那个混蛋师父。
卫子高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兴致缺缺,却没有着急离开——可能是想知道些什么秘密。
混蛋师父脚下青烟袅袅,是未燃尽的香火,身前立着一座孤冢——或许这人是来祭拜故人。
这笛声让人觉得耳熟,卫子高发誓他绝对在哪里听过。一番苦思冥想后,卫子高脸色煞白:这玩意儿不是杨笑吹的《舞蛇散》么。
惊悚半天后,卫子高松了口气。万幸,并没有蛇。
“谁!?”
笛声断得十分仓促,卫子高的动静实在太大。
卫子高理直气壮:“你没长眼睛吗?”
方跖眼神撞上卫子高时没了慌乱:“小四啊。”
卫子高由于身上的铁砂,几乎是冲撞下山丘的。方跖抱住横冲直撞的卫子高,险些吐出一口老血,目光在卫子高身上的沙袋上流连了片刻:“你……”
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开口说。
卫子高没有注意方跖,他的目光全在那座孤冢上,墓碑上面光洁如镜——一个字都没有。
卫子高不知想到什么,凄然一笑:“这是……朝廷钦犯吗?”
方跖一怔,摇头道:“并不是,一个……故人罢了。”
“名字都不敢刻?”
“不想她被人发现罢了,闹腾了一辈子,死后总要安安静静。”
卫子高讥讽道:“蠢货。”
方跖掏了掏耳朵,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卫子高。他这是……被小徒弟骂了?不过,这家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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