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华阳从后殿走出,厉声问道:“做什么?”
嫪毐一时僵住,骤然慌乱的心里多了个声音在挣扎:现在收手还有退路。
初宁趁着嫪毐一时失神,立刻躲到华阳身边。
见猎物已远去,嫪毐不甘心却又认命地放下了举着的剑。
华阳淡然行至堂中正位端坐,道:“大好的吉日真是扫兴!幸好王上在大殿之上已顺利行完冠礼。”
初宁站在一旁笑道:“也不算扫兴,这些来历不明的刺客全都雕虫小技如阶前竞戏,着实是班门弄斧令人耻笑。你说是吧,大监?”她嘲讽的表情和语气一如往常,瞬间就没有了刚才楚楚可怜的模样
嫪毐不由得怒从中来,果然是小贱人的把戏!事已至此,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于是怒视着她们,举剑道:“王上派我来杀了你们!如今王上加冠亲政,怎能容你这个老妖妇再干涉朝政!别再耍把戏了,还不知难而退束手就擒。”
初宁傲然轻笑道:“嫪毐,你是在说你自己吧!还不快束手就擒!”
嫪毐不再伪装,眼中喷出腾腾杀机:“看看最后是谁跪地求饶!今日我便要夺过这秦国!”
华阳太后从容一笑,冷傲喝道:“凭你?也配?”
“今日我嫪毐就让你们死得瞑目!”说着,他举起剑带着侍卫冲了上去。
初宁并不躲闪,妆发凌乱的她依旧容颜艳丽只是笑容出奇的可怖,嫪毐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在瞬息之间,四周窗纱里忽然射出无数羽箭。
悲恻油然而生,嫪毐心道:完了。
侍卫赶紧掩护嫪毐仓皇逃出,刚出殿门遇见在外接应的家臣。
家臣亦狼狈道:“主人!王上已知悉,刚传令相邦、昌平君、昌文君发兵围剿我们啊!”嫪毐心知大势已去,他看着追随自己的一干家臣、侍卫、官骑等,实在是懊悔又心有不甘,深觉对不住他们。但他也在朝堂之上沉浮多年,转瞬间便想好了对策:“眼下唯有我们誓死杀出条血路,回到咸阳劫下扶苏,再借戎狄族之力,或还可有逆转之机!你们可愿随我再拼一把!”
众人皆俯首道:“誓死追随主人!”
“好!好!”嫪毐忍下眼泪,举剑怒吼道:“杀!”
随着声声呐喊拼杀,昔日安详宁静的蕲年宫,此刻顿时尸横遍野血流如注惨不忍睹。
嫪毐等人殊死搏斗绝地反击,终是逃出重重包围。嬴政当即令谕全国:生擒嫪毐者赐钱百万,杀死嫪毐者赐钱五十万。
嫪毐不知自己的家臣中早已混进嬴政的细作,他的阴谋从一开始就被看穿,连咸阳也为他设下了埋伏。他们进攻咸阳不得,又落荒而逃,没过多久便被抓获。参与叛乱的卫尉竭、内史肆、佐戈竭、中大夫令齐等二十人都被判处枭刑,而嫪毐处以五马分尸的车裂之刑,灭族以示众。追随嫪毐的宾客舍人罪轻者为供役宗庙的取薪者,罪重者四千余人夺爵迁蜀,徙役三年。
蕲年宫的宫人们担惊受怕地清洗混战后的残骸,军队又将蕲年宫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搜查了一番,确保不留一个叛党,直到夜幕降临,一切才终于归于安静,
在得到嫪毐被捕处车裂之刑的消息,初宁才被准许可以外出,虽然知道嬴政一切安好,可她还是迫切地想要见到他。
初宁换好衣服,重新梳好发髻,簪上嬴政送她的玉钗,急匆匆地跑向前殿。她提起衣摆,在夜色中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廊道,心砰砰直跳如同鹿撞,记忆里,这条路不应该这么长啊。
终于,在廊道尽头的模糊灯影下,出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夜晚的灯火从未如此美丽温暖,两人向着心中牵挂的彼此奔去,然后好似几个春秋未见一般,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嬴政拥着初宁,柔声道:“宁儿,你还好吧?有没有被吓着?”
初宁贴着嬴政的胸口,道:“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所以不吓人的。”
嬴政怀着满心的歉意,恳切道:“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这样以身试险了。”
心中一暖,初宁道:“父亲早已设下重重埋伏,哪里算得上以身试险?况且,还挺好玩的。”
“胡闹!”嬴政松开初宁,伸手使劲捏了捏她的脸蛋:“都要母仪天下的人了,还口无遮拦的!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还好玩?!”
初宁推开嬴政的手,嘟嘴道:“好啦,我就是随口一说,王上就这么多的规矩。”
嬴政轻轻抬起她的脸:“我给你的规矩,就是要好好的待在我身边,永远陪着我。”
初宁深深望进嬴政深情的双眸,道:“好。”
嬴政注视她良久,含情脉脉道:“真好看。”
初宁飞霞扑面,刚藏首进嬴政怀里,就听见不远处赵高怯怯的声音:“王上容禀。”
嬴政道:“说。”
赵高躬身道:“禀王上,侍卫找到了那两个小儿,已经都抓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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