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不故意的她不知道,但这风琴确实吹得喜气洋洋,苏仟家的哥儿也确实说过,风琴乐音欢快,适合吵架时,助阵。
赵熙行越想越委屈,决定得去找点安慰。
“告诉太后,朕下朝了陪她用晚膳。”赵熙行丢了话,就闷声闷气的去上朝了。
晚些,日暮西垂。
皇帝赵熙行处理完政事,来了慈宁宫,太后刘蕙已经得到消息,热饭热菜都备好了。
然后赵熙行落了座,就给刘蕙发了半个时辰牢骚,总之就是皇后如何不守妇德,如何僭越犯上,如何给他这个君王甩脸色。
刘蕙一边打瞌睡一边听,又不是第一次了。
每次皇帝和皇后吵架,皇帝都来她这诉苦,反正只敢在她面前说,出了门就不认账。
“好了皇帝,歇口气,尝尝这道菜。”刘蕙打了个哈欠,推了碗粥过来。
赵熙行尝了匙,若有所思,是莲子粥,手艺也是他熟悉的。
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
“是皇后亲手做了送来的。”刘蕙意味深长的道,“您是皇帝,这是您的宫,皇后搬到哪儿去了您还不知?您也是故意惯着她使小性儿吧。”
赵熙行低头喝粥,不说话。
“要过一辈子的人,床头吵架床尾和。”刘蕙笑得皱纹温和,“这话还是上月怀阳和阿巍回京瞧我,告诉我的,说是民间都这么说。”
赵熙行不说话,粥都喝完了,汤匙还在舀。
刘蕙又道:“对了,筎娘和孙橹上了请安折,说吉祥铺修了一幢新楼,专门给皇后留了最好的房间,请皇后回家省几天亲……”
“多谢太后,朕先告辞了。”赵熙行蹭地起身,沉着脸就往外走了。
明黄色的龙辇分开夜色,早有预料的停在一处别殿前。
赵熙行下辇来,站在殿门口,没动。
殿里灯火亮着,也是没有动静传出。
龙辇后一连串的宫人都在纠结,按规矩,皇后应该出来接驾,如今却两边都僵着,几时才能碰面。
“陛下驾——”内侍长站得腿酸,刚要亮嗓,就被赵熙行一记眼光刹住。
内侍长脸如苦瓜,回头问旁人:“一个里面不出,一个外面不进,都不吱声,如何收场得?”
旁人低低劝道:“你哪里懂,这种事儿,第一个低头的就输了!”
内侍恍然,招呼宫人远远的退到一边,口中齐念:“眼瞎,耳聋,不管……”
赵熙行倒是神色如常,毕竟随着两人都鬓飞霜,这种事就愈发频繁了。
越老越小,他和她都是。
从前家国天下半生担,如今为了豆浆该是甜的还是咸的,就能斗上一天的法。
赵熙行看了看殿门口,果然,放着一盆六出花。
他命人取来羊皮球,轻车熟路的往花盆一砸。
砰,碎了。
殿门忽的打开,程英嘤冲出来,清喝:“谁砸了我的花儿!”
赵熙行抬眸,目光耷拉下来:“我错了。”
很是迅速直白的三个字。
程英嘤眉眼上弯,歪着头瞧他:“那你打算怎么赔啊?”
“赔个我?”赵熙行一笑。
程英嘤伸出指尖,勾住男子衣带,往殿里一拉——
“那本宫,就勉为其难的收了吧。”
……
人间最难得,是真心。
这样的日子,就已是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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