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安王妃这样胆大包天的。皇上让她来,她居然都敢不来,并且更叫人震惊的是,皇上居然没发火,还由她去了。
越这么想,他愈发觉得懊恼,今日这荷包收的太草率了!
就在宫人数着时辰想要出宫给江慕乔赔罪的时候,出发去西北的队伍在城西集合了。
江慕乔随着楚云铮赶到,只见城西猎旗荡荡,兄长骑着骏马,嫂子乘着马车,还有护送的卫队已经整装待发。
为了表示皇上重视此事,前来送行的官员也浩浩荡荡站了两排,围观的百姓夹道而立。
许是为了彻底平息传言,场面格外盛大。
见到安王府的标志,苏培高呼了句,“人齐了!”
凛冽的寒风中,苏培理了理头上的官帽,念了一篇悼词,又摔了一坛子烈酒,扬声道,“安王,云麾将军,二位平安归来之际,微臣必将捧酒相迎。”
刀子般的北风,吹得苏培面颊发红,方脸上显出几分滑稽。
然而江慕乔却只觉沉重。
她微微撇开脸,掩住眼底的泪光,转头道,“你和兄长还有大嫂要平安回来,要记得今年的赏梅宴,我们首饰都挑好了的。”0
楚云铮跨坐在高头大马上,黑山白水似的瞳仁里清澈的倒映出她的身影。
两人四目相望,笑意缓缓从他眼底淌出,“好,你等我。”
江晗早已迫不及待,他匆匆听完江伯玉的交代,接着扬鞭叱了声,“出发!”
马蹄扬起,马车轱辘辘向前,一行人衣角翻飞,缓缓向西北的方向。
江慕乔久立在原地,直到爹在一旁道,“回去吧,都走了。”
送行的官员大多已经回去,前往西北的一行人也看不到了踪影。
苏培搓着手,顶着通红的鼻尖过来,“姑奶奶回去吧,他们这不是行军打仗,轻车简从的,约莫二十日就回来了。”
或许是苏大人的称呼,也或许是他被风吹得有些可笑的外表,也或许是,他的乐观。
江慕乔心中的沉重消散了些,她忍不住想,其实没那么糟糕,不也就这二十来天的功夫么?
何苦,她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准备。
回了府,梳洗过后草草用了午膳。
江慕乔同平安交代一声,进宫去掖庭宫侍疾。
顺婕妤如一潭死水,不管她任何时候来,都惊不起半点波澜。
江慕乔也习惯了,她找了个多少能晒到些太阳的地方,例行坐下发呆。
反正顺婕妤也不是真生病,外头已经更冷了,她不想贴上去再感受一回人情凉薄。
时间在思绪飘飞中过得很快,例行的两个时辰的侍疾结束之后,江慕乔行了个礼,“母亲,儿媳明日再来看您。”
往日她从没有得到过顺婕妤的回应,然而今日却有些不同,那位佛龛前近乎凝滞的身影忽然开口,“你可认命?”
江慕乔脚步忽然一顿,惊讶道,“母亲?”
顺婕妤声音清淡,“太子不想去西北便不去,然而安王不想去却就要去,你又可甘心?”
她的这话让江慕乔愈发吃惊,下意识的扫了眼掖庭宫,深冬寂寥,这宫中更是鸦雀无声,可没想到,顺婕妤竟会知道这个,并且显然还很清楚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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