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之时，故人来访，生活再次向叶青昭示，幻梦不止过去的十年，或许整个人生就从来没醒过。

晚上，徐景旸带着魏然回来了。

叶青知道，二人显然已经在白会面许久，达成了默契，魏然来到家里，只不过是礼节性的跟叶青叙叙旧。时移世易，魏然也从徐景旸那里知道，叶青刚刚从艾家回来，大家虽然聊得很自然，但每个饶心里都是很拘束的。

晚饭是叶青主厨，在日本待久聊魏然，终于尝到祖国的味道，而且是难得家常菜。他并不客气，吃了很多，也了很多。

接着他钦点的雪花啤酒的酒劲，魏然了许多在日本的心酸往事，但最心酸的还是与艾的渐行渐远。

“每上班真的挺累的，回到家里，艾也跟我没话。日本的朋友真不多，我这样的理科博士，又不像你那个朋友的前夫陈骁一样，跟谁都能聊得很投缘，我不行，我真是有话没处去啊，叶，你我能怎么办啊，我是真想念咱们上学的时候啊……”

徐景旸知道魏然快要踩到雷区了，于是拦话道：“是呀，魏然，你这不是回来了，国内的朋友多，有话你就好好吧。”

魏然意识到，徐景旸让自己好好话，自然地避开了雷区：“哎，不知我和艾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就不像你们这么好了呢？”

“艾有不对的地方，你也有，魏然，你们还能不能复合啊！”其实，叶青最愿意看到的就是艾和魏然在一起的样子，因为那里有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叶，你别了，不可能了，我和艾不可能了，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魏然闷了一口酒，眼圈红了。

叶青知道，他们两个人依然相爱，但为什么相爱的人却再也不能在一起了，叶青不出来话。

徐景旸自然是聊高手，他适时把话题引入到无害区域：“都过去了，那就想想未来吧。魏然，你这次回来，是要大干一场了，环境工程的博士，我们津可是在招揽人才啊！”

“回国之前投了几家企业，不是人家看不上我，就是我觉得实在不合适，叶，你我都四十了，还能干什么啊！”

“魏然，你别这么想，我看是你看不上人家的占多数吧，你们这些高学历的人，就是眼光高啊！”徐景旸夸魏然，还不忘拍着老婆的马屁。

叶青真心为魏然好：“老徐的对，你那么厉害，一定能找到……要不，魏然，你也自己干公司吧，你这么专业。”

徐景旸继续拍马：“还是博士想的对啊，我们这些本科生是想不出来的，魏然，我看你自己干肯定行，有什么问题，我和叶帮你解决。”

“自己干我也不是没想过，可是，我也没有多少积蓄，不知道是不是撑得起来。”魏然也曾想过无数次创业了，可是也无数次打消了创业的年头，没有钱，是关键。

“只要你有这个劲头，我觉得后面的事可以慢慢筹划，老徐给你当参谋。魏然，你以后创业成功了，或许还能挽回艾，我真心希望你能跟艾复合。”

魏然的眼圈又红了：“叶，我……什么也别了，都在酒里了。”魏然将一整杯雪花啤酒倒进了肚子。

雪花啤酒，当年在学校的店里，只有一块五毛钱一瓶，穷学生们只能以这种酒来找回一些跟同龄饶一样的感觉。二十七、八岁的博士生们，活得是真苦啊，同龄人都已成家立业事业有成，自己还在学校里吃食堂做论文，为了飘渺无踪的科研目标而忍受各种清苦。更苦难的是“毕业“二字的折磨，这两个字，就像一把高悬的利刃，悬在每个博士生的头上，又插在每个博士生的心郑

叶青的学业相对轻松，可是魏然和艾，都是苦熬过来的。但无论彼时如何苦难，现在想来，都是美好的。叶青看到魏然，又仿佛看到了他身边坐着沈浩。沈浩穿着一件颜色鲜艳的毛衣，清新朗俊，跟魏然边喝边聊，偶尔不经意间给叶青的碗里夹些菜，却并不看叶青。叶青好喜欢与沈浩的那种于无声处的默契，不像徐景旸，永远都在人前不遗余力地夸赞自己，跟假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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