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潜之怔怔然,看着将军拜在脚下,声音沙哑着道一声,“蔚珂拜谢程先生。”言罢径自起身,传令士卒,“快马开道,通知前方,大开城门,不得拦驾!”
于是,宝马快车,百军护行,连夜出边关东门,直入驰道,奔赴越都!
一路穿城过郡,无论白天黑夜,皆城门四开,无一阻隔!以便护卫之军可全速行进,日夜不休,四天即过七城,至第五天丑时抵达越都南门。
早有先锋官报信于都城,护卫之军虽是披星戴月而来,越都南门外却已然是铁甲列阵,执戟开道,城门内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屏围住整条长街。
护卫车队并无减速之势,仍风驰电掣一般奔向都城中心。
一路行来,程潜之深深感到全军上下的肃穆之威,哀戚之势。与其说是疾速求医,莫若说是临终归灵。
只说这数千里车马颠簸,纵是驰道平坦,纵是他好端端一个男儿身骨,这一路快马疾驰,早已是颠得骨痛筋散,全没了人形。
又何况车里那纤纤细骨,病弱之躯!再有软被高枕,只怕也受不住这样长途颠簸!
终至停车驻马,程潜之在马上强撑腰身,举头观望。但见长街尽处有石阶百层,大门高墙,石阶下站满朝服之官,石阶上立有持剑侍卫,人人肃穆,个个威武,在这众人拥簇之间,一位玄衣青年立身高阶,正负手远瞻。
程潜之见他头戴王冕玉旒,不由得惊诧讶疑——那是越王?她竟得越王亲迎?虽说青门与蔚王族世交情深,可她终是被天家旨意降为奴籍,纵然性命危笃又怎能得此殊荣?此与礼制不符!
程潜之正左右顾盼讶疑间,却听身旁甲衣簌簌下马声,靴履纷沓疾走声,又见自柏谷关一路疾驰而来的将士们全部倾身拜下,众声齐呼,“臣等拜见吾王!臣等护送长公主回宫!”
长公主?!程潜之惊愕万分,全然忘了下马参礼。那马车内病重临危者竟是东越国长公主?那淇水畔沸鼎煮鱼畅谈天下者竟是越安宫女君?那数日来并肩而行嬉笑率真的女子原是东越蔚璃!
程潜之又惊又喜,又笑又叹,百感交集,一时强忍跨痛滚下马鞍,再次举目高阶,才看见大门横匾上,赫赫然三字泰若——越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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