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衫仿佛积怨颇久,一抱怨就停不下来。
“她这人就是这样,以前我大姐夫在的时候,从没见她回来,写信也只写给我祖母,后来大姐夫没了,我娘去荥阳看她,她连见都不见——”
“今年年初出了夫孝,也不知道闹什么,突然来信说要大归,我爹原是不同意的,可没过多久,郑氏就来信说,她留了一封信自个儿走了,等我们收到信的时候,人都到江南了!”
陆子衫啧啧了两声,继续说道:“郑氏来信也是希望能把她接回去,我爹也是这个意思;可我祖母特别疼她,不由分说把我爹骂了一顿——”指了指竹林,“回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也不见人——”哼了一声,“连我阿娘也不见!”
继母也是母,这样做确实挺无礼的。
池棠平时都是和陆子衫同仇敌忾的,可这回,却忍不住对这位陆大姑娘起了同病相怜的心思。
外头高朋满座、欢声笑语,独独这一处冷冷清清。
她突然想起她在京城守孝时,碰上大伯父做寿,也是这样,遍地喜庆,只漏了一个角落。
池棠忍不住道:“我们都到这儿了,要不进去向你大姐姐问个好?”
陆子衫睨了她一眼,拉着她往回走,边走边嘀咕:“祖母叮嘱过了,不许我们去叨扰她……她可是我祖母最喜欢的孙女!你想想,我祖母最喜欢的孙女!是不是很可怕?”
确实有点可怕!
池棠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可还是不忍心:“我们都在外面,她一个人在里面——”
“没事的!”陆子衫道,“她回来后一直不见人,古怪得很,别管她……”
拉着池棠走了。
竹林另一头,李俨沉吟片刻,道:“以后有人来可通禀一声,否则令人起疑。”
青衣侍女低声应是。
……
池棠回到西园,还是惦记着竹林那边的陆大姑娘。
不过陆老夫人的得意孙女,听起来确实不太好亲近——
但她也没亲近过,怎么能这么断定别人不好亲近呢?当初在京城伯父家,她也曾无意中听到下人们偷偷说她不好亲近……
别人越这么说,她越不想同别人说话,就越发显得孤僻。
陆大姑娘会不会也是这样?
听说她曾经是江南一带有名的才女,纵然后来生母去世,也有荥阳望族郑氏聘娶。
可是后来,守寡,大归,就连亲生父亲都不理解她,她心里应该很苦吧?
池棠越想越觉得难受,越想越觉得坐立不安,连陆子衫和她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陆子衫气得找别的小姑娘聊天去了,才忙不迭丢了心思跟上她。
虽然现在陆子衫答应了不再多看苏瑾一眼,可前世他们也不是见了一面就结束的,还是发生了一些事。
万一陆子衫在还不知道苏瑾是苏瑾的情况下,先发生了那些事呢?
池棠琢磨了半个多时辰,觉得或许应该主动带陆子衫认一认苏瑾,免得一个不注意,她又自己撞上了。
正想着,身旁的陆子衫突然抬起头,扬声招呼:“四姐姐,你拿了什么呢?”
池棠跟着抬头望去,只见陆家四姑娘笑盈盈从东面走来,她身边的侍女手里捧了一摞纸,依稀看到最上面一张纸上露了一些颜色。
池棠回忆了一下,顿时精神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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