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所判断的,吴前积得二十分。木沙不知这分数能排在怎样的位置,想到杨姐给孟涵报名时经历的麻烦,做了二手准备,也去孟涵所在的民工小学报了名。
四月底,幺婶他们发了工资,幺婶和幺叔前来还账。
“三叔他们说不急,六月份给工人结账的时候再给。我跟你幺叔商量,先把你们的还上,好给孩子交学费。”幺婶说着,把一叠票子递给木沙。
一共四千。有两千是几年前借的了,他们到底没忘记。
了清了账务上的事,大家都有些轻松,聊了会儿闲天。
有意无意的,话题转到吴兴他们身上。
“他们过年时办的酒,收了一万多块钱,也不说还你们一些。”幺婶还了钱,有理由指责别人了。
一万多的礼钱,木沙现在也算见怪不怪了。可那钱是好拿的?估计怎么收上来的还得怎么散出去。指望他们还钱?除非兰兰上完初中后也像别的孩子一样出来打工。这样的设想存在,却是不太愿意见到。
“聊起来,我们也是说,要么尽早把你们的钱还上,要么那房子得算你们一份。”幺叔也在旁边帮腔。
算什么一份,难道兄弟俩同住一个屋檐下?我们可没有这样的想法,你们怎么能代为主张?木沙暗想。
“说这些没用。他们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我就谢天谢地了。吴老二现在还喝酒吧?”
“有个不喝的。我们来的时候,他们院子都还没打。本来拉好了水泥,结果两口子又吵起来,谁都不管了。好好的水泥被雨浇得一坨一坨的,扔在院子里。我看了真是心疼,那可都是钱啊。”
木沙脑海中浮现四个大字:浪费表情。还在那边时,听秀敏唠叨,木沙给吴兴买的作为生日礼物的鞋子他一次也没穿过,后来,他回了贵州,鞋子就扔在江西。
“浪费表情。”那时木沙就说。可心里又为秀敏这样的小报告感到厌烦。
“不管怎么说吧,房子总算是盖起来了。我们找你大伯给他算命,他也说,只要吴老二能挺过今年,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吧。
“垚垚上学了吗?”木沙问幺婶。
“没有。年前秀敏去问过了,半年就要一千块。那时他们没钱,就没让垚垚去。估计这半年也不会去了,暑假过后,兴许要去了。”
“哦。”木沙应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五一吴前放了三天假。他在家,木沙就去上班。
这时刚把菜放下,准备去厂里,却突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木沙看着手机号犹豫了一下,还是划到接听一边。
听了半天,木沙才听清对方是谁。竟然是二十多年没有再见的小江哥哥。
“天哪。”木沙惊叹,这不是昨日再现,却仿佛是生死轮转。
片刻的惊喜过后,就是无尽的厌烦。
贵州已经不复儿时的记忆,小江哥哥也不过是个连着录音机和“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的模糊印象。
如果说这点印象还残存着旧日氤氲的诗意,几句话下来,已然把故人的一点美好毁灭殆尽。
木沙不知他年龄几何,电话里的声音已经完全无法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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