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通想撺掇刘苏二人递折子,刘苏二人也不是傻子。
郭琮呯的一声,把茶碗放到案上。
炭火跳了一跳,又重新亮了起来。
刘苏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再言语。
“果心,让皇上立太子的事,你怎么看?”郭琮问。
还未等相果心回答,梅通便按着相果心的肩膀替他回答:“果心是我景儿的夫婿,跟我梅家坐的是一条船,他当然是愿意让皇上立琮儿为太子。如今天下的兵权,皇上一份,我一份,果心一份,我跟果心齐心,琮儿的太子之位便是稳的,刘苏二位大人,你们还在观望什么?以后大皇子当了太子,到那时你俩再想抱大腿,可就来不及了。”
刘苏二人又互相看了一眼。
梅通暗暗扶了扶案上的刀。
相果心不动声色。
郭琮斜眼看着二人的动静。
如今不表态,怕是不能独善其身了。
刘苏二人赶紧朝着郭琮跪了下去:“皇上器重大皇子,大皇子又有国舅爷跟小相大人辅佐,太子之位,当然是当之无愧的,等我们回去,便跟门生们商议此事,就这两日,便把立大皇子为太子的折子递上去,免得夜长梦多。”
梅通亲自送相果心出来。
因喝了顿酒,有些燥热,相果心决定走一走。
漫天的风雪,像染白的羽毛,不由分说就往人脖子里钻。
宝隆街几乎被风雪掩埋了。
相果心一个人走着,走着走着便停了下来。
梅景跟的太紧,一个没留意,就扑到了相果心的背上。
两个人就这样贴在风雪里。
回过神来,梅景问相果心:“你愿意不愿意立我表哥为太子?”
相果心早就发觉了梅景的跟踪。
如果不是他特意放慢脚步,就梅景的小短腿,根本追不上。
他只是想找个单独说话的机会罢了。
哪怕宝隆街还下着雪。
哪怕二人满身的雪光。
“立不立太子,是皇上的事。”
“皇上老糊涂了。”梅景喃喃道:“自从贵妃死了以后,皇上对表哥越来越不好了,如果表哥做不了太子,以后我们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相果心沉默。
“你说,你愿意不愿意请立我表哥为太子?”梅景着急地摇着相果心的衣袖。
相果心被她缠的没有办法。
他并不觉得,此时去请立太子是明智的选择。
这一年宣国事多,宫里也发生了许多事。
如果不是皇上忌惮郭琮,也不会让相家分兵部的一杯羹。
私下梅相两家结亲已经犯了皇家的忌讳。
如果刚成亲不久,就又去请立太子,那不是找不自在吗?
但郭琮太心急了。
如今皇上或许有了年岁,越来越博爱起来。
以前被他扔在角落里的几位皇子,被冷落的都积了灰了,不知怎么又被皇上想了起来,不但想了起来,还每人都给分派了些实务,大皇子的权利,慢慢的被架空。
他已没了母亲。
舅舅也越来越势微。
他如何不忌惮。
梅景不停地追问,相果心只能回应她:“我得考虑考虑。”
“那你就是不愿意了。你娶了我,又不愿意请立我表哥为太子,你不是欺负人吗?”梅景就要哭了。
“你嫁给我,只为了你表哥当太子吗?”
“是。”梅景脱口而出。
当初嫁到相家,便是想跟相家连手,保住大皇子的太子之位。
本想掩饰一下,不料回答的太急。
相果心早知是这样的答案,却也没说什么。
他早跟相遂宁说过,自从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世间纯粹的女子,他便配不上了。
“一会儿回了相家,不要提什么请立太子的事。”相果心交待梅景。
梅景却不明白:“为何?爹在宫中当差,他也应该请立太子。”
“你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那现在我告诉你,不要在相家提请立太子的事。”
“你——”
“请立太子的事,我会考虑的。”相果心松开梅景的手,沿着宝隆街往家去,梅景紧紧地踩着他的脚印,也只能回去。
相果心想了两夜,最终没敢告诉相大英,只能同相遂宁商议。
相遂宁当然不愿意他蹚这趟混水。
越是急切地拥立郭琮,越会让皇上生厌。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先拖着吧。”
“刘苏二人受了梅通的托付,肯定会想法子,你先不要动,先看看他俩怎么行动。”
倒也是。
刘苏都是老臣。
一个比一个精明。
果然没过两天,刘苏二人便在朝堂上请立太子了。
梅通当时还格外激动,觉得刘苏二人可靠,刘苏二人的门生在朝为官的,也有二十来号人,在朝堂上振臂一挥,这些人众口铄金,当真是给了皇上不小的压力。
有的说:“大皇子为太子,乃是天命所归,大皇子乃是梅贵妃嫡出,威武伯又忠心耿耿,大皇子为太子,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有的说:“夜观星象,紫薇星亮,此乃映照承欢殿大兴,大皇子为承欢殿所出,当然是贵不可言,是堪立太子的合适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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