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听见了。
相遂宁不知是该安慰他,还是该安慰自己。
明明想安慰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果心,这不是你的错。”
“这好像就是我的错,谁让我是先帝的孩子呢?我害了母亲,也害了遂心,姐姐,我好想是你的亲弟弟,是你的亲弟弟就好了。就不会伤害这么多人了。”相果心伏在相遂宁的肩头,堂堂少年,哭得像个孩子。
再不是当年爬到树上捉鸟的少年郎君了。
隔日一早,相大英打开门的时候,发觉相果心跪在他的门口。
相果心一向顽皮,相大英使劲喊住了,他才肯跟相大英说上几句。
这天开了门,相果心便给相大英磕头,相大英左看看右看看,确定相果心没被威胁,又摸摸他的额头,倒也不烫。
相大英赶紧扶起相果心,不料相果心却突然扎倒在他怀里。
相果心晕了过去。
相大英慌了神,赶紧差人叫大夫。
相遂宁亲自去请陆御。
陆御才从宫中出来。
来看了相果心,说他无碍,只是有些心结未解,喝些发散助眠的药,慢慢就会好了。
陆御带了一个消息给相遂宁。
宫里的梅贵妃死了。
而且是郭琮亲手害的他母亲。
相遂宁有点不敢相信。
陆御却说得有板有眼,那日是他给梅贵妃开的药,梅贵妃喝了药不久,就死了,他去现场看过,药碗里的药,有足量的断肠草。据婢女们说,药是郭琮亲自熬了端过去让他母亲喝的。
如果说陆御的方子有问题,那他走不出皇宫。
而且梅贵妃死后,皇上下旨一切从简,对外宣称,梅贵妃死于心痛病。
皇帝知道了梅贵妃的事,让郭琮看着办,前程亲情,郭琮选择了前程。
郭正禅夸赞郭琮有他当年的品格。
不知这是在夸人,还是在骂人。
宫里埋葬了梅贵妃,郭琮更觉势单力薄,朝堂上立他为太子的事,也渐渐熄了下去。
多日的卧床,相果心瘦了一圈。
相嫣就快生了,身子笨重,相家人得去王府里探望。
流云坊的童四月特意给相果心捧了衣裳来,每逢他有什么事,她总给他做新衣。
这一次,相果心却没接。
如此拂童四月的面子,童四月当即就红了眼睛。
“这件青衫挺好的。”相遂宁夸道。
相果心却道:“我不喜欢。”
童四月红着眼睛捧着衣裳走了。
“是不喜欢这件衣裳,还是不喜欢人?”
“都不喜欢。”
以前相果心挺喜欢童四月,也喜欢她到府里来,默默躺了几天,再见面,就不喜欢了。
相遂宁也不便多言。
一家子坐着马车来到王府。
“天色不早了,怎么还在床上躺着?”汤小娘进了相嫣卧房,见床上躺个人,便去掀锦被,掀开一看,却发现锦被下是郭铴。
汤小娘赶紧把锦被放下去。
相嫣由婢女扶着进来,穿一件绣荷花的衫子,梳着灵蛇发髻,进门就扶额。
如今肚子越来越大,生产在即,白天晚上想去茅厕,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难受的很。
“怀孩子总要遭罪的,宫里的太医也是没有真本事,那么些好药材,竟还让你遭这样的罪。”
一家子坐着说了会儿话,郭铴还在那儿躺着。撅着屁股对着汤小娘。
这似乎不大礼貌。
“王爷是晚上没睡好吗?这个时候了还睡着。”
“最近都是这样睡着。”相嫣叹了口气。
“王爷的病全好了吗?宫里的太医怎么说?”
“最近是陆太医在看诊,陆太医已经去宫里回话了。”
陆御给郭铴诊脉,便发觉不对劲。
脉象时虚时浮,不稳当。
恰好太医许仅在给皇上把脉,以前太医许仅也曾给郭铴看病的,正好一块说。
说起郭铴的病,太医许仅额头都要冒汗,他给郭铴看病那么久,拖拖拉拉有几个月了吧,郭泡却一起未好,皇上才让陆御去看。
“什么病?”皇上问。
“花柳。”
“你说什么?”皇上几乎捏碎了手中的茶盏,吓得太医许仅也跪了下去。
“二皇子郭铴,得了花柳病。”陆御一字一顿。
花柳病,那是必死的病。即使富可敌国,奈何这病无药可医。
回想起来,郭铴时不时的脖子里就冒出红斑,又有传闻,郭铴经常忍不住尿了裤子,再联想到郭铴喜欢寻花问柳,他得这病,倒也不奇怪了。
花柳病。传出去可不好听。皇家的颜面是最要紧的。
“是老臣医术不行,老臣愿意回乡养老。”许仅赶紧磕头。
皇上似乎累了。闭着眼睛许久不说话。诺大的正恩殿,阴郁的可怕。
从正恩殿出来,许仅背着药箱走在前头,陆御走在他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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