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他话多他有理?相遂宁听了他的话,竟然鬼使神差的引着他往相府去了。
相果心的房里有点冷。
炭火渐微,黄豆般的火舌悄悄的淡了下去,铜盆里只剩下灰白的粉末。
汤小娘自然在这里呆不住的,如今也不知躲哪里逍遥去了。
相果心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趴在榻上,这么半天了,竟然再没换过姿势。
明珠小心的跑上去探了探相果心的鼻息,好一阵子才抚摸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姑娘,小少爷有气呢。”
相遂宁伸手去摸相果心的头,跟个烫手的山芋差不多。
叫了相果心两声,他也没回应。
少年束手站在门口,看廊外的下人扫雪。
相遂宁横眼瞧他:“站那么远做什么,还不快来给人看病。”
少年这才走过去,没叹鼻息,也没摸额头,只是饶有兴致的观赏起来:“长的还算周正,只比我差一点儿。”说着,少年又顺了顺自己的头发。
相遂宁深呼了一口气,尽量挤出一点儿笑:“该看病了。”
“不急于一时。”
“赔我珠花。”相遂宁抬脚。
少年跳开:“还没忘珠花的事?真能记仇。好了,我这有药。端温水来,让他服下。”
明珠飞快的倒了温水端过来。
少年从袖里掏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掰开相果心的嘴,将药丸放进去,又让明珠喂了水,然后托着相果心的下巴向上一抬,只听“咕噜”一声,药丸进了相果心的肚子。
“大功告成,我走了。”少年拍了拍手。
“不准走。”相随宁伸手拦住了他。
鬼迷心窍,竟然请了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来给相果心瞧病。
他连问也没问相果心怎么了,就喂药了?
连个药箱也没有,那粒黑丸不晓得是什么东西,或许是他身上搓下来的泥呢,万一是毒药呢,怎么就能放心让相果心吃了?
可是药丸进了相果心的肚子,一切皆晚。
不能让他走。
四弟弟吃了他的黑药丸若有三长两短,得留着他陪葬。
少年似乎看穿了相遂宁的心思,笑嘻嘻的坐在桌旁,宽了宽梨花袍,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转着茶盅道:“我住在城西槐树胡同,人称我一声御哥哥,我不介意你也这么叫。”
孟浪。
轻浮。
不识廉耻。
笑起来那么好看。
相遂宁瞪了他一眼。
少年透过茶盅看她:“玩笑也开不起,这么小气,你就叫我陆御好了。”
“我不管你是鲈鱼还是鲫鱼,治坏了我弟弟,我就把你这条鱼放在砧板上。”相遂宁做了一个拿刀的动作,对着陆御切了几下。
明珠看着二人过招,竟然笑了:“姑娘,我还头一次听说有人叫鲈鱼的,是外头鱼市里的鲈鱼吗?蒸着吃味道再好不过了。”
“唉,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瞧瞧,这女子不识字多可怕。二位姑娘。我叫陆御。御是御前侍卫的御,陆是陆地的地。”少年无奈。
相遂宁像是茶壶坐在泥炉上,只觉得口干舌燥的,心里揣着一团火。
很大一阵子相果心一动不动。
陆御倒是悠然自得的又喝了一盅茶。
相遂宁想再摸摸相果心的头,可刚伸出手,就听见相果心“哎呦”一声:“我胸口疼。”接着便嘴一张,吐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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