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为了让她能逃脱追杀,毫不犹豫的就挡在她的身前,替她挨了一刀的南风,此时却还好好的守在她的身边。
不只是南风,还有谢嬷嬷、采岚、采薇、青惠她们……那一个个自小就陪在她身侧的人,虽为奴仆,却等同她至亲的人,最后却都因为自己,倒在了血泊之中。
宫灯暖融融的光亮透过幔帐落在她身上,那些阴暗的,见不得光的日子好像也逐渐离她远去。
她忍不住伸出手臂,伸手想要触摸光亮投来的方向。
她的手摸到了柔软的幔帐,幔帐上绣得是春色满园的花样,那满园芳菲的景色和色彩斑斓的蝴蝶,随着幔帐的晃动,也恍若活了过来一般。
这是外祖母裴老夫人在她八岁那年,搬离荣安堂的东暖阁,重新安置在这得月阁时,特意为她在锦绣坊定制的。
她记得当时这床精致华美的幔帐,让府里一众差不多年岁的表姐表妹们好一阵羡慕。
她想到这里,不由想起裴老夫人来,记忆中的一些事与梦境中的一些场景纠葛在一处,让她顿觉头痛欲裂。
她收回手,一手按在脑门上,一阵刺痛传来,让她痛得微微哆嗦的同时,人也逐渐清醒过来。
手底下有些硌手的布巾还有额上清晰传来的刺痛,都在一一提醒着她一个事实。
她此刻不是在做梦。
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承欢在外祖母膝下的谢静悦。
可是这些天她躺在床上,浑浑噩噩间看到的那些……梦境,又算是什么呢?
她不由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瞪着一双大眼睛,怔怔的看着幔帐上的那些蝴蝶发着呆。
可是如果说那些都是梦境的话,又未免太过真实,那把锋利的刀砍在她胳膊上时,带来钻心刺骨的疼痛她还清晰的记得。
她左手不由缓缓抚到右臂上,隔着中衣她也能感觉到细嫩的手臂上一片光滑,哪里有那狰狞的伤口。
那次南风挡在她身前时,她的鲜血溅在自己的面颊上,热热的,甚至是有些灼人的温度,以至于她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都觉得自己的脸上没有洗干净,好像一直沾着南风的血一般。
还有后来被花婆婆带着每日躲藏那些如跗骨之蛆的杀手时,那种疲于奔命的感觉也都一一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
每日餐风露宿,时常忍饥挨饿的感觉……清晰的好似昨日发生的事一般……这些又作何解释呢?谁又能给自己解惑……
她有些颓然的放下手,腕上的银镯磕在床沿上,发出一声轻响。
“……小姐……”南风被惊醒,忙起身上前撩了幔帐,正对上谢静悦有些茫然的眼神。
她不由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原本就很是秀美的五官,在暖融融的灯光下,越发显得秀雅柔美。
谢静悦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唇,轻声唤了一声,“……南风……”声音嘶哑难听,却是南风这些天以来听过最为动听的声音。
她一边用力颔首,一边忍不住红了眼眶,“哎,奴婢在呢……,小姐您总算醒了……可吓坏奴婢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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