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于惊悚而引起的战栗只持续了短短三个弹指,柯筑韵立马恢复了冷静,取而代之的是胸腔中铺天盖地的愤怒和仇恨。袖中那死死地攥着鞭子的手关节微微发白,嘴唇也被咬出了血,要不是带着帷帽,周围围观的一圈子人恐怕会惊异于这个女孩面部表情的狰狞。
既然有了身后贵人的话,瘦男人此时此刻也不慌张了,反而满脸谄媚的冲柯筑韵点了点头,“既然姑娘有办法让这匹马动起来······那好吧。”
说罢,瘦男人便松开了缰绳。只见那匹马狠狠地甩了甩脖子,重重的打了个响鼻,却把那张长脸转向了柯筑韵。一双湛蓝色的双眸清澈如水。
“谢谢。”
然而柯筑韵此时此刻心跳得厉害,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注意这匹马。只听一旁的瘦男人换了一张苦瓜脸,在身边揉搓着手说道:“这一路上山高水远,水根本不够喝,姑娘说的水,怕是没有。”
柯筑韵猛地反应过来,死死地咬了咬牙,转头看向坐在马车前面沉默不语的当叔。她知道当叔的习惯,每每出行时,必然会为马匹准备整整一大袋水和粮草,以防马匹在半路上劳累过度,伤了身子。
可是那话语到后喉咙处,却像是卡住了一般说不上来!本来柯筑韵凭借着自己天生的性格沉稳淡定,早已经把那结巴的毛病克服了大半,可是如今心在胸腔猛烈地跳动着,手指也在微微打颤,根本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来说话。
“当······当······”话头卡在女孩喉咙当中如同鱼刺一般让人难受。
那马车前方的大胡子男人突然抬起了头,直直的盯着柯筑韵的方向,只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极力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怒火。随后,当叔弯下腰来,从马车后面的储物囊里拿出了一大袋水,走了过来。
一步一个脚印,如同泰山。
看着马低头狼吞虎咽的喝水,当叔低头默默地看着那漆黑的毛色上触目惊心的鞭痕,看着那本来壮硕的马身如今狼狈不堪,猛地抬起手来,给了那瘦男人一个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了起来,让柯筑韵头皮发麻。
当叔本来就体态强壮,一只手臂如同牛腿般健壮,瘦男人整个人如同病态的猴子,哪里承受的住当叔那一巴掌?整个人刹那间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狠狠的摔倒了一步之遥的地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你······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打我?你可知道这马车后面坐着的是何人马?”
当叔面无表情的搓搓手,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惨叫声不断的男人,
“这一巴掌,是为了它打的。”
随后,再也懒得看瘦男人一眼,再一次伸出那双粗壮的手,摸了摸马的头,转而又稳稳地坐回了马车上。
柯筑韵咬着嘴唇,傻傻的站在原地,只听那匹黑马憨厚敦实的声音在耳边徐徐响起。
“谢谢。”
马车后面的人似乎睡着了,一直没有说话。可偏偏这种沉默让柯筑韵最受不了,四周看热闹的观众的窃窃私语朦朦胧胧,像雾气一般全部涌入柯筑韵的双耳,让女孩想要发疯。
柯筑韵再次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身后坐着“贵人”的马车,转身想走。突然,那个几度令她寒战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姑娘,你打伤了我的人,马也没有跟你说的一样动起来,就想走么。”
声音低低的,带着那点熟悉的温柔。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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