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收拾的很是整洁,此时应为晌午,阳光从镂空的雕花窗中射进来,投射在老人有些发旧的青布衣衫上。老人脸颊看起来有些瘦削,他蓄着一撮八字胡,头发梳的整齐,看起来约五十岁上下。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老人的鬓角已添了些白发,他坐在方桌旁的圈椅中,将一只手臂搭在桌沿,此刻正看向门外。
苏苒又把眼转向女人,见她坐在床尾,眼睛并未看向苏苒,而是看着窗台的方向。
标准的鸭蛋脸,柳叶眉,虽然只是穿了件简单的鹅黄色对襟衣衫,梳了个妇人髻,却难掩风华,标准的美人一个。
她觉得头又有些疼了,赶紧闭上眼睛。
“这些年,他们候府也没问过你们娘俩,如今,又为何想起接你们回去?你可有想过?”老人轻叹了口气,声音再次传来。
“秦管家说,是夫人的意思,夫人说小苒终归是候府血脉,不宜流落在外。现今她也就快及笄,再过两年也要论及婚嫁,总不能耽误了她。”
“也就是说不是定国候突然想起你们娘家俩了,而是他的夫人发了慈悲,想起要接你们入府?”老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讽刺,他想,那定国候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都还不知道,当年那年轻人如此决绝,如今,怎么又会这么容易改变主意。
“当年之事,是女儿的不是,这些年,女儿虽无脸见人,却从没后悔过,爹爹也数量了这些年。但错已铸成,也请爹爹以后莫要再提起了,尤其在小苒面前,”
女人的想法显然与父亲不一样。
“你还知道顾及小苒,你无悔?小苒这些年糟了多少白眼你可清楚?”老人气急,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快要出门时又转身对女人道:“先去把药熬上,小苒醒来便喂她服下,也给她备些清淡的粥,昏睡了这么久,醒来定是得饿了,”
苏苒听见老人的声音已经渐行渐远。而且她也确实是觉得有些饿了,肚子已经抗议了,不过,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吃东西,而是要理一理思绪,脑子有点乱。
苏苒感觉到有人帮她掖了下被角,然后又把她的胳膊抬了出来,她想,这正和她意。其实这屋内并不冷,甚至有些闷,身上也就搭了个略薄的毯子,她迷迷糊糊的也弄不清现在的季节,刚才看他们的穿着,现在应该是夏末时节,只是与外面比起来,屋里比较凉荫。
苏苒又感觉到身下的床轻微动了一下,然后传来脚步离去的声音。
再次睁开眼睛,苏苒看着头顶的帐幔发起呆来。想起亲人朋友,是有些难过的,但她感觉这种难过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强烈,最大的遗憾是对姥姥。
父母离婚后,她大都是跟着姥姥一起生活,那是一个很可爱的老太太,总喜欢给她做些好吃的,整日里忙忙碌碌,不愿意闲着。以前她有想过,等毕了业找份好工作,要好好孝敬一下老太太的。
至于爸妈,对于自己的离去,苏苒想他们应该是有心理准备的,这些年,大夫应该是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与他们谈过的。再说,他们还有那两个小家伙,纵然是伤心也都还有慰籍。
其实这只是苏苒此时的想法,许多年后当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她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为人父母。其实在父母的眼里,每个孩子都是一样的宝贝,一样的爱如生命。
想罢这些,苏苒又想起如今的处境来,不由一阵胆寒,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突来的遭遇,以后也都要一个人面对。她有些庆幸这脑子还没有摔坏,还残存了一些记忆。
一想到此,苏苒眼睛又亮了亮,就算是一个人,却也总比死了要好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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