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灵按住她的肩头,又怕珠宝护甲擦伤了她,取下来递给旁边的七喜,这才轻声道:“好孩子,你既然喊本宫一声母妃,便将本宫当成你额娘就是。”
她伸手拂着富察氏的刘海,柔声道:“你这是头一胎,难免受罪,本宫当年怀端柔公主的时候,也如你现在一般,吐得很是厉害,那时候,本宫就想——如果我娘亲在旁边就好了。”
富察氏倚靠在床头,旁边宫女跪着给她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她缓了片刻,觉得好多了,这才轻声道:“皇阿玛如此疼爱母妃皇贵妃,当时……难道没有母妃的娘家人入宫吗?”
吉灵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自然是有的。只是……”
只是……娘不是娘。
不是她心里思念的“妈妈”。
她出了一会儿神,抬起头,轻轻握住富察氏的手,道:“药方本宫都一样样看过了,酸的、甜的,都捡好了放在食盒下两层,弘昕下学回来便会陪你,本宫在这儿待得久了,你难免拘谨,本宫这便走了。”
她顿了顿,轻声道:“若是有什么事,让人立即去天地一家春,本宫便在天地一家春,旁的地方也不去,有母妃在,别怕。”
富察氏都快哭出来了,一直在点头。
吉灵又亲手给她掖了掖被子,等到正要转身之时,便听富察氏颤声喊了一句:“额娘!”
吉灵回头来,对她绽放了一个温柔无比的笑容。
出了弘昕居处,回去路,碧雪便慨叹道:“主子,您对六福晋可真好!”
吉灵笑了笑,心道谁都不容易。
这么一个小女孩子,小小年纪便为了人妻、做了主母,她父母如何能不牵挂绕心?
便是撇去这些不谈,她也一样有私心的。
她不可能永远陪着弘昕。
百年之后,守在弘昕身边的便是他的发妻了。
男人大丈夫,弘昕又是类似胤禛的脾气,以后再是……,难免不会有磕磕碰碰。
她现在每对富察氏多好一分,将来富察氏也会感念着这一分的情意,对她的儿子更关怀备至。
……
炮竹声中一岁除,雍正十九年的新春如约而至。
圆明园中,在炮竹声中,富察氏的乳母泪流满面地跪在她的床前,抱着孩子喜极而泣:“小主子、六福晋,您生了个小阿哥!是阿哥!”
嫡妻、嫡长子。
虽说六阿哥对六福晋很好,但毕竟从乳母的角度来看,什么好都抵不这一个小阿哥重要。
孩子才是根基,才是立身的根本。
有了嫡长子,往后任什么花花绿绿的狐狸精进来,也翻不出六福晋的五指山了。
床,富察氏足足熬了两天两夜,才把这个白胖儿子生下来,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头发早就被汗水浸透了,贴在脸,肤色苍白。
她听见小阿哥的哭声,伸手就道:“六爷呢……?”
弘昕在外面守着,他等了一天一夜,夜里也坐在这儿硬撑着,整个人不自禁地打起了瞌睡。
听见动静,他立即站起身要进来,一群嬷嬷拦着,说是血房不吉利。
弘昕伸手就把人给甩开,三步并着两步到富察氏床前,看着她这样子,心疼极了。
“儿子像爷……好看……”富察氏连微【】笑的气都没有,吐出这几个字,后面的话就说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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