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轻笑了一下,双手抓着方铮的胳膊,她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相公,我好像要生了。”
大业栋梁,便是在皇上面前都面不改色的方铮竟然软了腿,若不是娘子还在怀中,他得护着娘子,这会儿方铮就该软倒在地,在家人面前出丑了。
哪怕灯火昏黄,冯轻仍旧能看出方铮面色惨白,她手往前,抓着方铮的手心,果然一片湿濡。
“相公,你的手冰凉。”
方铮压根听不清冯轻说的话,他头一回惊慌失措地朝方蒋氏喊道:“娘!金姨!娘子要生了。”
好在方铮早早便让稳婆进府,以防冯轻随时发动。
方蒋氏正与金姨在屋里做点心,听了方铮带着颤意的喊声,一前一后跑了出来。
两人手上还沾着面粉,也顾不得擦。
“快,快将你媳妇抱进去。”产房也早就布置好了,方铮日日都会让人将需要的用具跟布用热水煮一遍,产房也得有热水跟烈酒擦拭。
小银早有颜色地去叫稳婆了。
虽说一回生二回熟,可对方铮来说,哪一次都让他不知所措,惊恐惧怕。
小心将冯轻放在床上,方铮眼前阵阵发黑,他甚至都不敢大口呼吸。
“娘子,疼的厉害吗?”
冯轻摇头,她仰头看方铮,发觉他眼角红的厉害,她抬手,摸了摸方铮冰冷的脸颊,笑道:“相公,第二个孩子好生,你放心,我不怎么疼。”
生孩子又怎会不疼?
方铮提起袖子,将手腕置于娘子嘴上,“要是疼的厉害就咬为夫。”
他固然可以给娘子咬住洗干净的纱布,可方铮就想跟娘子一起疼,这样他心才能稳些。
冯轻可舍不得咬自家相公。
“相公,你先去外面等着,我很快就好。”相较于方铮,冯轻的脸色反倒好些,她身子养得好,又每日锻炼,方铮还日日给她把脉,孩子也很好,冯轻并不担心。
“我陪娘子。”方铮紧紧盯着冯轻的脸,不错过她面上任何一丝不对。
“相公,我想喝鱼片粥,你去给我做,我还想吃你炖的鸡蛋羹。”冯轻握了握方铮的手,换个借口,好让方铮能离开。
方铮哪里不知道她的意图,他开口竟有些哽咽,“娘子,为夫很怕。”
冯轻心疼的厉害,她想起身。
“哎,三郎媳妇,你可别乱动,躺好。”金姨去吩咐人烧热水了,方蒋氏在屋里看着冯轻,她见两人这时候还黏糊,忙上前劝,不顾方铮挣扎,愣是将两人扯开,推着方铮出去,“你是想你媳妇一边生孩子还一边不放心你?赶紧出去,给你媳妇炖个蛋羹。”
虽然她与方铮都是多年夫妻,彼此什么样都见过,但是生孩子的时候,冯轻还是不愿让方铮看到自己那般狼狈的时候。
“娘子,为夫就在门外守着。”
冯轻肚子疼起来,她声音仍旧平稳,“相公你坐着等。”
“他那么大个人,还不能站着等了?三郎媳妇,你别管他了,好好生孩子。”方蒋氏又好气又好笑,这两人的黏糊劲哪里像成亲好些年的。
“相公他方才都快站不住了,他腿软。”
方蒋氏将切好的参片放一片在冯轻口中,让她含着,她取笑了一句,“没出息。”
话虽这么说,儿子跟儿媳感情好,最高兴的就是方蒋氏了。
为了转移冯轻注意力,方蒋氏笑道:“当初看他那冷淡劲,我还担心他以后不娶媳妇,便是娶了,也会冷着媳妇,谁成想这孩子还是个痴情种,这可是老方家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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