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属意许彦伯前来送信,本质上只是为了向李弘示好,再说的远一点则是为了身后事。生时位极人臣,死后他也想有所殊荣。
前段时间他急流勇退,其实不论是参政已成常态的武皇后还是李义府都对他有所不满,但自家人知自家事,许敬宗的身体状况他自己如何不清楚?
他这一辈子为自己而活,年老时方才在仕途上得志,难不成真要死在任上?
自从许敬宗预感到李义府会出事之后,他已经渐渐地一步步疏远了与李义府的关系,但朝野间对二人的共识不是他所能打破的,与李义府轻易择不开关系。总有人在骂李义府的时候捎带上他,难道真当他什么都不知道?
许敬宗现在仍知西台事,李义府出事就出事,他生怕会被李义府牵连到,多年的政治盟友关系那是说断绝就能断绝的,况且即便是而今,两人的关系也非常“友好”。
在李弘面见许彦伯的前夕,高陵令张敬业猝死的的公文已经呈到了皇帝面前,毕竟是京畿之地的县令,一经上报,没人敢想着故意欺瞒皇帝。
李治乍一见此事,第一时间询问起了旁边的侍臣,当时在皇帝身边的侍臣是宰相许圉师,见皇帝询问,许圉师答道:“张敬业死不足惜,然李义府殊无人臣之礼,自古借圣人之势作威作福者,无出其右!”
许圉师原本就是门下侍郎,李治放弃亲征后没多久他就正式升为侍中,现在被称作左相。
伴随着许圉师掷地有声的言辞,政事堂相公们之间脆弱的和平正式宣告破裂。
倘若李弘在现场听到许圉师的话,便会理解为什么早先门下省的给事中赵仁本会在自己面前表露出对李义府的不满,原来背后还有门下省的实际掌权者许圉师的支持。
李治明面上对许圉师的言辞不置可否,但许圉师明白,皇帝心中是有怒气的,否则按照以往李治说不得要为李义府辩护两句。
两位宰相斗法,殃及到的不只是池鱼。政事堂的其他宰相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影响,至于暗地里有哪些参与了些斗争,李弘根本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的老师张文瓘一直保持中立,他虽是太子师,但因为资历的关系,在朝堂上的实际影响力并不如其他宰相。
也有不得不身涉其中的,如许敬宗,即便他想置身事外,那也得许圉师相信才行啊!他又不可能跑到许圉师面前去敞开心扉。
大概李治也对宰相们暗地里的攻讦感到厌烦了,十月刚到,李治便宣布要幸骊山温汤,而李弘则要留在长安监国。
李弘已经不是官场小白,当然知道太子监国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变得更累,而皇帝则光明正大的忙里偷闲去泡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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