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吴益登时心凉了半截,自己刚踏入天子脚下,人地生陌,要想在深不见底的朝廷衙门里查找一个不知姓名的犯人,堪比大海捞针一样困难,然而就在山重水复疑无路之时,刽子吴的亲弟弟吴盖突然前来登门拜访。
“哎哟哟,这不是吴亲事官吗,什么风把你吹到寒舍来了”
韩诚与对方简单寒喧了几句,便知趣的拉着李小宝等人回避了,屋子里只剩下兄弟二人。
“二弟,昨晚在宫中见你神色异常,当时发生什么事情了”
吴益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吴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阿姊责怪我独自一人跑回宫中复命,险些误了大事!”
“什么大事”
吴益诧异的随口问道。
这个……
吴盖忽然口吃起来,看样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是不是怕我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收买之后作伪证”
吴益冷哼一声道:“阿姊就这么信不过我吗”
“不不不!不是阿姊!”
吴盖慌忙摆手道。
吴益步步紧逼道:“那是谁”
这个……
吴盖再次口吃起来,不过只犹豫了几个弹指便道出了实情,原来那个人就是当今圣上,他担心作为此案关键证人的吴益被不明势力暗中收买,所以才连夜宣召入宫,既便如此仍不放心,还亲自躲到幕后监听,从这些细节上,不仅可以看出来此事关涉重大,而且可以领略到皇帝的疑心有多重。
吴益虽然早就猜到了,但一想到今后要和如此阴诡之人打交道,心里就老大不舒服,然而要想干一翻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似乎只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并没有可供选择的余地,眼下看来更是如此:
“二弟,你在皇城亲事营当差,可有听说过八字军将佐与伪齐细作暗中勾结之事”
吴盖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题问懵了,半晌才回过神道:“兄长所问之人是赵撙吧”
赵撙不就是昨日那个“打劫”官船的赤膊大汉吗
这回轮到吴益惊讶了:“他此前被军头司羁押在虎柙里,不是因为两军械斗之事吗”
“当然不是了,”吴盖笑道,“兄长有所不知,两军在闹市械斗之事,罪责明晰,无需羁押推勘,殿前司管干使臣于辅被军头司依律处置之后,很快就释放了,而八字军将佐赵撙则拒捕逃逸……”
听他细细一说,吴益这才明白事情的真相,原来赵撙担心军头司的人官官相护,一时失策逃遁而出,他跑到平江城外的一处破庙里,准备躲上一阵子,等风平浪静了再说,万万没想到,竟然一头闯进蒯挺一伙的落脚之处,是以当场就被拿住了。
蒯挺见他脸上刺着“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字样,知道他是八字军的人,便有心策反他里应外合共谋大事,赵撙软硬不吃,结果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然而就在性命垂危之际,皇城司的逻卒跟踪纵火之人顺藤摸瓜找到那里,蒯挺一伙仓惶之下急速逃窜,这才算救了赵撙一命。
“既然是皇城司侦办的案子,为何要移交军头司”
吴益有点不大理解,两个衙门虽然同为皇家侍奉机构,但向来各司其职,没必要横插一杠子吧。
“唉!”
吴盖叹了口气道:“人家韦干办是皇亲国戚,谁敢跟他争功啊!他把赵撙关在虎柙里刑讯逼供,折腾了整整两个月,结果一无所获,由此可见,赵撙并无通敌情事。”
吴益点了点头,看来韦谦对伪齐刺客蒯挺情有独钟啊,没本事将其缉拿归案,却有胆量找人冒充他领功,这人可真是怂到姥姥家去了。
“二弟,那赵撙可识得蒯挺其人”
“岂止识得恐怕没齿难忘!”
吴盖接着道:“据赵撙讲,蒯挺威逼利诱了他两天三夜,两人曾面对面聊过数个时辰,如果不是分属不同阵营,惺惺相惜之下,真有可能成为相见恨晚的好兄弟。”
“如此甚好!”
直到这个时候,吴益才放下心来,接下来只需赵撙和假蒯挺见上一面,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
吴盖见他有了笑模样,赶紧说道:“兄长,阿姊说今日要专门为你接风洗尘,咱们这就入宫赴宴吧”
吴益轻哦了一声,这才明白他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吴瑜要在宫里摆家宴,何不顺水推舟把大事办了
“二弟,赴宴时辰尚早,你可否先替兄长办一件事。”
“兄长尽管吩咐,愚弟自当尽力而为。”
“你去把八字军的赵撙请过来吧!”
啊
吴盖顿时张口结舌,阿姊在宫中摆家宴,兄长却要请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丘八大爷,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吴益把殿前司与军头司沆瀣一气之事,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吴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怔了好半天才回过神道:“愚弟谨遵兄长之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那赵撙会不会来。”
“放心!”
吴益重重的拍着他的肩头,笑道:“蛇鼠不同窝,他们八字军与殿前司水火不容,这么好的机会谁肯白白错过”
“你去城外请赵撙,我去宫中请皇命,咱们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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