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回到家里,秦书山心情糟透了,更没心思看熊教授给他写的序,顺手把序扔在茶几的杂志上,然后抽出一本杂志,把序压起来。他不想看这狗屁序,更不打算在出版博士论文时用这个序。
博士论文出版后也不送给熊教授一本。他要是问起来,就说因为没有用他的序,所以不好意思,也不敢给他送书。为什么没有用他的序呢?忘了。为什么忘了呢?因为这个序写得太早,出版博士论文时出版社又催得急,所以忙中出错,忘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会忘了呢?忘了就是忘了,说什么也迟了。秦书山在脑海里想着如何应付熊教授,关键时候也学熊教授,无赖一把。
一周过后,院里开会,散会后,院收发员告诉秦书山,他的信箱里有本书,是熊教授送的。拿到书,秦书山看到扉页上写道:“书山博士雅正。熊明敬赠。”顾不得细看这十个字,秦书山紧张地翻开目录,目录中,那篇《陶渊明田园诗的儒家情结果然在其中。
秦书山彻底傻了。自己的论文开始是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两个人“合作”的论文,现在又变成了熊教授一个人的论文了。也许“后记”中有必要的说明,说明这篇论文是“合作”的。翻到目录的最后,没有出现“后记”二字。不死心,秦书山又翻到全书的最后一页,也不见“后记”。原来,熊教授的论文集没有“后记”。还不死心,秦书山又翻到这篇论文的首页和最后一页,看看有没有“注释”或“说明”之类,标明这篇论文是“合作”,也没有。够狠的啊,秦书山自言自语。
想到洪教授希望他出版博士论文这件事,心也彻底凉了。这种情况下博士论文能出版吗?别人不以为他的博士论文抄袭熊教授的论文吗?如果说是抄袭,这是怎么抄袭的呢?从时间上看,他的博士论文是先写出来的,他和熊教授“合作”的论文是后发表的。可是,后发表又不代表写得迟啊。本来就是第二作者,熊教授出版论文集把他的名字删了,也没有用任何方式标明是合作,给别人的感觉,当初论文发表时,他就是挂个名而已,真正的作者是熊教授。熊教授反倒成了提携后进、助人为乐的人了。
论文发表时成了“合著”,说是编辑的失误造成的;出论文集,这些论文总该是自己选的吧,总不会是编辑选的吧?秦书山深感熊教授不要脸的“功力”之深厚。
就在这个时候,熊教授的电话来了。虽然洪教授曾告诫他不要再接熊教授的电话,他还是接了。他想质问熊教授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坑害一个人还坑上瘾了?电话那头,熊教授首先问他是否拿到了自己的著作,然后大骂自己的学生,说自己年纪大了,没有精力编选论文集,交给一个早年毕业的学生,让其协助编选。哪知道这个学生没跟他商量,自作主张,把论文集编好后直接交给院里,院里又直接交到出版社,等到书出出来之后,他才看到编选的内容,犯下了大错……
懒得听熊教授再啰嗦,秦书山把电话挂了。两分钟过后,秦书山收到熊教授的短信:“手机可能有毛病。哪天见面时再跟你详细解释。把我害惨了,也把你害惨了。现在没办法补救,再版时把这篇文章抽掉。只能这样了。”
“不要脸的家伙。”秦书山怕同事听到,压低嗓音骂道。骂完后,把这条短信删了。还不解恨,秦书山把熊教授的手机号也删了。清醒过来后,秦书山又把熊教授的手机号重新存进手机。这样,熊教授的电话打过来,就有显示。
从院里急匆匆地走到家里,秦书山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熊教授的序到底写了些什么内容。不看不气,一看气坏了。
在序里,熊教授说他和秦书山的导师的导师也即秦书山的太老师是多年朋友,是看着秦书山的导师成长起来的。从这个意义上讲,他可以说是秦书山的太老师。这意图很明显,卖老,还把秦书山的导师、太老师搭进去了。以后,太老师的师门、导师的师门都成了熊教授嘴中的肥肉了。秦书山的太老师前年去世,熊教授这么说,也是死无对证。
在序里,熊教授又说他和秦书山一直有交往,秦书山读硕士时就曾主动写信向他求教,秦书山的博士论文耗费了他很多心血,尤其是第三章,几乎就是他替秦书山写的,也正因为此,第三章抽出来以单篇论文的形式发表时,秦书山主动提出请他当第一作者。
实在是气愤至极,没有耐心把序看完,秦书山就把序撕了,扔进了马桶。怕把马桶弄脏了,秦书山冲了三次。
正在气头上,熊教授的电话适时地打过来了,秦书山看到熊教授的名字就挂断了电话。半分钟后,熊教授的电话又打过来,秦书山又很厌烦地挂断了熊教授的电话。没想到一分钟后,熊教授的短信过来了,说他把序作了形式上的修改,修改成了书评,等秦书山的博士论文一出版,他就把书评拿出去发表,给秦书山的博士论文宣传宣传,以扩大学术影响。
秦书山想到了洪教授说的,沾上熊教授之后就脱不了身,在心中怒骂:“真是阴魂不散啊,真还是没完没了了。”
想起熊教授给他发的那条扭扭捏捏、委婉认错的短信,秦书山感到有救了,准备以那条短信为证,证明熊教授在序言中所说的第三章的事是假的,并且以那条短信为证,阻止熊教授在自己的博士论文出版后发表书评。可是,查短信的时候才意识到,那条短信被自己一气之下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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