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点点头,道:“找你们过来,是有话要问。呃……先从叶枫问起吧。你们跟你们的哥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叶妆想了想,便说道:“大约一年前,我帮庆儿偷吃的,被老板发现了。那个老板追着我打,还说,要把我卖到窑子里还债。幸好哥哥路过,救下了我,之后,见我和庆儿可怜,便认我们当弟弟和妹妹,一直养着我们。”
“原来如此。”白驹继续问:“叶枫是什么时候走的?”
“哥哥是一个月前走的。”
“才走一个月?”白驹皱起眉头,“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叶妆答道:“那之后,一群乞丐把哥哥留下的钱财全部抢走了,我和庆儿无奈,只能上街乞讨。加上庆儿的病越来越重,慢慢的,原先的房子也卖了,我们只能住在贫民巷。”
白驹道:“虽然人弱被人欺,但以叶枫的实力,至少在街头巷尾会引来不少人的忌惮。敢在一个月之内对你们动手,若说背后没有隐藏势力的推波助澜,我都不相信。”
寻刺回想起白天的事,问道:“那,白驹哥哥,你觉得,白天那个刺客,跟这事有关系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白驹分析道,“但是,二者应该没有直接关系。那个刺客,是被动地被修行者所杀,而那些乞丐,是主动地服毒自杀。很明显,那个刺客没想到自己会被杀,而那些乞丐,可不仅仅是乞丐而已。而且,寻刺,你还记得,那个刺客在死前说什么吗?”
寻刺点头:“记得。他想说的,应该是:‘属将密令,卖国贼白隙然,人人得而诛之’。”
“卖国?有点儿意思。”白驹淡淡一笑,“既是属将,幽州城内,除了你之外唯一的属将,应该就是天狼王将座下的幽狼了。”
“我去找他?”寻刺提议,“我和他同为属将,没有地位之别,要见他还是很容易的。”
白驹看了一眼窗外,此刻天色已然有些昏暗了,街上的行人都忙着回家,一时之间街道上冷清了不少。
“明天再说吧。”白驹说道,“今天已经比较晚了,先好好休息吧。”
寻刺再次提议:“不想着夜闯属将宅?”
“我有那么无聊吗?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翻墙?”
此刻,幽狼宅内,一披头散发、上身赤裸之人蹲在雪地上,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地上的白雪。一阵寒风吹来,那些穿得一丝不漏的下人们都忍不住打起了哆嗦,而那赤裸上身之人,却依然不为所动。
那人的表情看上去十分阴沉,深蓝色的眼影使得其眼神看上去更加深邃,宛若黑夜中的狼一般。
“小心冻坏了身子。”台阶上,一妇人叫唤道。
那人抬头,邪魅的眼神与那妇人的眼神交错。那人开口,声音十分邪魅,听不出来的,还以为是宫中的老太监:“我会不会冻坏了身子,你不是最清楚吗?”
妇人低头含笑,脸颊上出现了淡淡的红晕。
“大人!”一士卒打扮的人冲进来,跪在地上,抬头,目光扫到了妇人,连忙行礼:“拜见大人、夫人。”
妇人道:“夫君,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
见那士卒犹豫的样子,那人扫了一眼妇人,说道:“有什么事就说吧,不用避着夫人。”
“是!”士卒站起来,但是仍然躬着身子,“大人,派过去监视叶家姐弟的人已经全部服毒自杀了,但是叶枫并没有回来。据说,救他们的是一个白衣侠客,还有……”
那人瞥了士卒一眼,冷眼道:“还有什么?”
“还有一个身着紫衣、腰佩双刀的女子。”
“紫衣、双刀、女子。”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关键词之后,那人露出一个笑容,“呀,是她吗……”
夜幕降临,幽州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不比北漠和洛印,幽州夜晚的街道,十分冷清。
白驹坐在客栈楼顶上看着天空。北漠虽然气温偏低、积雪较多,却晴天多、雨雪天少,夜晚总是看得到月亮与星星的。和北漠不同,幽州阴天多,夜晚的天空,一片黑暗。作为突破众生境界、进入大地境界的修行者,他能够感受得到天空中云的流动,顺风而行、杂乱无序。
叶妆和叶庆已经睡下了,长时间处在贫民巷承受着寒冷,这一有温暖的被窝,他们自然睡得很熟。寻刺也睡下了,有白驹在,她睡得很安然。
白驹是在寻刺睡下以后才跑出来的。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睡意,漫长的夜,他也注定独自度过。
幽州城中十分黑暗。临近过年,大家收拾得都很累了,自然要早些睡下。整座幽州城,除了打更的,没有一丝声响。
白驹拿起酒壶,拔去壶塞,喝了一口,这才发现酒壶里面已然没有酒了。白驹将酒壶甩到一旁,从屋顶上翻身而下,在附近穿梭了一阵,想要找些酒喝,无奈,大家都睡了,无处讨要,白驹只得作罢。
重回客栈之上,白驹望着夜空。似乎是觉得这天地之间太安静了,白驹开口,轻声念叨:
“夜深人难寐,无言与梦和。
“念人人不在,寻酒酒不得。
“几回花下乐,数客陌上歌。
“知音犹安在?旧梦锁孤阁。”
声音并不大,能听见的,只有白驹自己,仿佛自己与自己相伴一般。
锣鼓声传来:“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四更了啊。”白驹叹息,“夜,还有些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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