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十点钟,希琳玛尔伦离开了公司大楼,心中万念俱灰。
因为她确信自己就要被驱逐出城了。
晚风在耳畔呼呼作响。她沿着七橡树街狭窄的人行道朝中央大街的公共马车站走去。如同旧城区的大部分街道,这里年久失修,路灯昏暗得足以冒充萤火虫,街边还堆满了各种废弃杂物。
然而在过去两年多的日子里,她几乎每天都会走这条路下班。一想到自己即将和它永别,希琳不禁感到怅然若失。
也许火印城终归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三天后的傍晚六点,就是她缴纳公民税的最后期限。为了凑足那笔钱,希琳已经想尽了各种办法,但六枚弗拉银币依然是一笔遥不可及的巨款。
依照律法,如果不能及时缴税,希琳就必须离开火印城……其实如果公司能预支下两周的薪水,她也许还有救。
然而这个小小的希望两周之前就被她种在心底,现在十天过去了,它不但没有开花结果,反倒渐渐枯萎了下去。
她的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街道,听起来异常孤独。希琳穿过最后一堆板条箱和破帆布,中央大街明亮的灯光就在几十步之外。
就在这时,她的余光发现街道左侧的小巷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反光。希琳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街的回声戛然而止。
四下一片沉寂,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时之间,她的呼吸声变成了附近最大的动静。
希琳转过头,望向街道左边的小巷。巷口的地一片狼藉,巷子的最里面隐约有些亮闪闪的反光。
她的心中突然涌起了毫无道理的希望。末班车还有几分钟才到,进去看看似乎无伤大雅?
绝望时刻想在大街捡到钱,似乎有些白日做梦……但现在毕竟是晚。
她安静地侧身走进小巷,不让身体挡住路灯的光亮。空气中有股铁锈的气味,巷子深处的闪光越来越亮。
其实她隐约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但那些小小的闪光太像是硬币了,如果……脚下突然传来液体飞溅的声音,希琳从幻想中惊醒过来。
她发现自己闯进了一起凶杀案的现场,靴子刚好踩进了死者的血泊里。
哦哦哦不不不,她慌乱地想,我明天该穿什么去班?
然而片刻之后,散落在死者身边的圆形亮片就捕获了她的全部注意力。她呼吸急促地蹲下身仔细观察……诸神啊,这是真的!
她在巷子口看到的亮闪闪物体,都是弗拉银币。
一阵眩晕感袭来,希琳险些摔倒。她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尖叫的玉望地的钱帮了很大的忙。
如果她现在喊出声,引来了城市守卫队,这些钱多半会成为凶杀案的证据。
那样可不行。因为她需要这笔钱,非常需要。
下定决心并不难。帆布没盖住死者的脸,他看起来很普通,相貌平平,中等身材,应该不会超过四十岁。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希琳完全不认识他。
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七橡树街的小巷里?他为什么会被杀?杀死他的人为什么没有拿走他的钱?
这些问题一股脑地钻进她的脑子,片刻之后又溜了出去。她不在乎。
她需要钱,而眼前就有很多……
当然,她不能拿太多。凶案现场的钱往往意味着麻烦。希琳需要钱,但是不需要麻烦。她很庆幸自己还保有一些理智。
好吧,放轻松。你能行的。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努力不让自己的手发抖。等她觉得自己可以胜任后续的工作后,便从口袋里摸出一条手帕,展开来放在左手。
然后她开始捡地的银币。
由于光线实在太暗,想要分辨出哪些没沾血几乎是不可能的。她只能尽量从远离血泊的地方捡。
拿到十枚银币后,她果断停了下来。继续拿可能会引起凶案调查者的怀疑,而且她也不敢把太多来历可疑的银币带在身。
况且十枚已经足够了。有了这些钱,她可以及时缴纳公民税,补拖欠了半个月的房租,说不定还能剩点钱还给银行。
你已经得到了一个宝贵的机会,她告诉自己,别让贪婪搞砸了它。
不远处的街突然传来一阵哨声,希琳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辆马车要赶。她找回了更多的自制力,站起身快步走出小巷。
靴子的血迹没有引起任何怀疑,因为末班车的乘客们全都累得顾不关注她。等她回到家里时,血已经干了。
那天晚,希琳精神紧张得无法入睡,最后只好敲开室友的卧室门,向她讨了半杯安眠酒。
然而她显然低估了安眠酒的劲头,结果第二天早晨差点迟到。当她气喘吁吁地冲进审核员的办公大厅时,墙的石英钟刚好敲响了第九下。
她在堆满了纸箱的办公区中挤出一条路,好不容易才摸到自己的办公桌。桌堆着两叠保险单,其中一叠是她昨晚没处理完的,另一堆是今天早晨刚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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