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要比预料的要短很多,不过等了十多分钟,部曲已经看见有两个人并着肩从远处走来。他俩穿着一样的黑斗篷,戴着兜帽,身形与脸都看不清楚。他们各自提着一个小提筐,里面装得满满当当,因为有一层白布盖着,部曲看不清楚里面装着什么。
两人走到街上后就分开,但离得并不远,在一个随时可以接应的距离。部曲和朱迪已经提前藏在了隐蔽的地方,没有被他们发现。两人只要看见有人走过就会殷勤的走上前,嘴里还说着些什么“神爱世人。”的大道理。
当然大多数人只会嫌烦,不会去听他们说什么,其中一些人厌恶地辱骂离开,还有一些人只是疲倦地摆手,勉力保持着风度。
偶尔才会有一两个人听了他们的大道理,觉得生命又有了全新的意义,听得认真一边点头一边附和认同。每次遇到这种人,他们就会从小提筐里拿出一块面包递过去,并做一些奇怪的手势赐福。
仅是如此,并没有强迫,也没有恐吓威胁。
很快,更多的流浪汉们来听教义,他们也没有拒绝。即使他们知道这些人只是来骗取面包的,也只是进行一番声情并茂地演讲之后,将小提筐里的面包尽数送出。而那些没领到的人用殷切的眼神看着他们,他们也没有为难,并嘱咐那些人晚上再过来。
人们簇拥着他们,看着两人离开,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朱迪看见了一切,神情从轻松渐渐变化为严肃,她当然不是笨蛋,她看得出这种举动背后隐藏的深远意义。毫不吝啬些许恩惠,说明他们要谋取的远不止面包这么简单。
信仰就如美酒,让你在醺醺然间跌入梦境,编造一个美丽的谎言。它常用不可捉摸的来生作一个胡萝卜,于是你就被他们牵着走了,永不停歇。
永远不会停歇。
朱迪冷哼一声,感到有些不快。她想起了那个男人,讨厌的,令人作呕的男人。
“走。”
在部曲低声短促的提醒下,朱迪从回忆中惊醒。她抬走看见部曲已经走远了,跟着那两个教徒而去。部曲远远的跟着那两人,眼神尽量轻柔隐蔽,尽力不会引起前面两人的怀疑。他做的确实很好,前面两个教徒完全没发现后面跟着一个人。
但人群发现了他。
他们已经吃完了面包,渴求的眼神一直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自然也发现了鬼鬼祟祟的部曲。他们将部曲团团围住,眼睛里满是怀疑,他们问:“你要做什么?”
他们看部曲没有说话,有些人抓了些石块跃跃欲试,走前一步道:“你跟着两位大人要干什么?”
“我,我也想领面包。”
部曲笑得勉强,尽力装出落魄的样子。但他脸上没有污垢,衣服也很干净合身,实在不像是流浪街头的流浪汉。人群继续靠近,彼此眼神接触间已经达成一致,只要自己能吃饱肚子,其他人的死活与他们无关。
“站住!警察!”
朱迪的呵斥声如惊雷版响起,他们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大脑才理解了言语里蕴含的意义,常年来对于权威的畏惧与服从接管了他们的身体,让他们一哄而散没有再管部曲或者什么面包。
“大侦探先生,要快些走了。”朱迪走到部曲身边挖苦道。
部曲不想说话,沉默着跟在快消失于视野中的教徒背影而去。跟在两个教徒身后,虽然地震让建物不再完整,部曲却觉得身边出现的景色越来越眼熟,两人去的方向也有种熟悉感。终于他看见那两个教徒进了一处部曲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学校。
这里已经尽然是一片废墟了。
残垣断壁间有一个大坑洞,深不见底,一见了它部曲就感觉心情沉重。坑洞旁边有许多穿着黑色斗篷带着兜帽的教徒们聚集在一起,人虽然很多却又非常安静。没有人交谈,没有人喧哗,没有人吵闹。
部曲甚至觉得没有人呼吸。
只有死寂。
高台上,有一个人走了上去。他脱下兜帽,脸上带着惨白色面具,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在嘴巴的位置裂开一道细长的缝隙,像笑。
他站在高台上在大声演讲,手舞足蹈。
“末日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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