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德点着煤油灯,瘫坐在破旧的沙发上,用尚未燃尽的火柴点了卷烟。
昏暗中,客厅浮出水面。
外皮破损的沙发,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桌子,以及客人坐上去发出哀嚎的椅子。
壁炉,挂画,没吃完的面包……
当然少不了酒,劣质且大量,屋子里到处是空酒瓶。
老人坐在沙发上,穿着洗得褪色的睡衣,衣领上残留着面包酱的痕迹。那微敞睡衣的胸膛,露出一根根排骨,好似挨饿将死的流浪汉。
霍尔德静静抽着烟。
烟雾弥漫中,他静默的如同遗像。
杜伦也没有出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脸上的笑容早已被淡漠取代。
“摩根——”他率先打破寂静,脸上也再次露出笑容,“或者,我该称呼你霍尔德?邓肯。”
霍尔德猛然一顿,食指与中指不觉夹紧烟卷,太过用力以致烟灰纷纷零落。他并没有过多的动作,佝偻的躯体也显得衰弱,可眼中闪现的凶狠好似苏醒的老狼。
“这么多年,居然是一个小鬼?”他在桌子上捻熄了烟卷。
居然是一个小鬼。
他并不相信,识破自己的是一个小鬼。
突然辞掉家教,跑去俱乐部,这样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上面已经有人识破,躲藏再也没有意义……
是因为那些家伙吗?
眼中的凶狠,闪现的越来越频繁。
“我老了,不想再杀人了。”他轻叹一声。
他决定再次逃亡,这具衰老的躯体,还能避开军犬与士兵吗?
或者答应那些家伙……
逃亡之前,他要杀了这小鬼。
他慢慢从沙发上起来,如同疾病缠身的老人,顺手抓住桌子上的切肉刀。
尖锐的刀,斜斜地插入胸膛,便能结束少年尚未绽放的一生。
“你想一刀杀了我?”杜伦掸了掸尘土,发白的裤子总是容易脏。
他掸好了尘土,交叉双手抱膝盖,背部则微微倚靠在椅子上:“你已经做过调查,应该知道我有个很好的朋友,我去俱乐部就是和他一起。”
霍尔德恍若未闻,拖鞋踩着老旧的木质地板,嘎吱嘎吱地朝杜伦走过去。
那把刀,缓慢举起来。
昏黄的灯光,营造出温馨的氛围,只有流淌刀身的光蕴含冷冽的杀意。
如同沙漠中潜行的眼镜蛇。
良好的习惯还在,纵然对手是个小鬼,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可惜,这小鬼居然没扑过来,如果轻视地扑过来——
这具衰老的身体,将以惊人的速度与力量,杀死眼前这个讨厌而自信的小鬼。
也好。
自信孕育轻视。
轻视致命。
杜伦仍然端坐不动,自顾自说道:“我在银行存了一些东西,账号密码都在他那里,条件则是我死或者失踪——”
“杀了我,你也逃不了。”他脸上绽放出笑容。
霍尔德毫无反应,嘎吱嘎吱走过来,切肉刀咻地刺向杜伦的额头。
刀尖,寒芒乍现。
那么一瞬间,他想起上一次杀人,时间似乎已有些遥远?
可是,那种感觉……
他感觉自己又年轻了。
杜伦微微抬头,脸上绽放着笑容,眼睛平静地注视那一点寒芒。
湖面般的眼里,也有一点寒芒飞奔而至。
“几年前,我就发现你了。”他平静地说了这句话。
刀尖,定在眼前,寒芒轻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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