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凡沉默了好几秒,张妈妈还以为张小凡没听见于是又多说了一遍。
“什么病?”张小凡忽然开口问道。
“不知道,你爷爷他不愿意去医院,他这犟脾气。我们劝不了。”张妈妈的声音透出无奈与伤感。
张小凡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倔犟苍老的脸儿,眉头皱的比川字还紧。
爷爷可能是不想拖累这个家吧,毕竟这样的家庭实在经不起任何一个人的重病。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张小凡心情沉重的说道。
“那你快些回来,莫让让老人等久了,现在床前就你弟弟一人,你阿妹已经从学校赶回来了,我怕你爷爷等不到你们回家。”母亲絮絮叨叨从手机那头传来,随便挂掉了电话。
张小凡从手机上订了一张两千元的机票,然后飞一般的从出租屋冲出在街上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两千元,这是张小凡三分之一的工资,足够在老家的父母生活一个月,但现在的张小凡已经被悲伤所充斥,就连对钱财的心疼都感觉不到了。
这是他第二次坐飞机,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晚上十一点半,回到儋县老家的张小凡时隔三年再次踏入家门。
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没想到如今一回来就要经历这样的事情。
母亲急匆匆的迎了过来接过张小凡手中的行李,张爸坐在大厅的神台前抽着竹筒烟,整个人一言不发,显得心事重重。
“快去里屋,你妹妹还没到,你爷爷说他在等你。”张爸看到张小凡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赶紧去见老爷子。
张小凡叫了声爸妈,然后顾不得别的,急匆匆的往爷爷的卧室那边赶去。
但张小凡还没进去,弟弟张小良就从爷爷卧室的门口走了出来,两人装了个正着。
“哥。”张小良双眼通红的叫了一声,声音压抑不住哭腔。
张小凡皱眉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小凡啊,进来吧,是我让小良出去的。”一个很苍老并且极其微弱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张小凡立刻踏门而入,昏暗的灯光下,枯黄的蚊帐里躺着一个脸色蜡黄的枯瘦老头儿。
这人瘦的已经不成人样了,就好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干尸,张小凡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来形容眼前的老人。
所谓皮包骨,说的正是如今的爷爷。
张小凡实在想不明白,三年前体壮如青年人的老人家为何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爷爷,听我的,咱们去医院,现在就去!”张小凡凑到床前,紧紧握住老人的手儿,冰凉的触感让人心惊。
老人干瘪的面孔露出一抹微笑,吃力的摆了摆手道:“救不活了,别花那冤枉钱。”
“不试试怎么知道?”张小凡神情激动了起来,就像哄小孩一般对着老人说道:“我知道你心疼钱,但是你放心,我现在能挣钱了,只要能把你救好,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老人没说话,而是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神情激动的大孙子,他的眼神透着诡异的色彩。
张小凡一时间也没察觉到,只是依旧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这位倔犟的老人去医院看看,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好。
忽然,躺在床上的老人发出了奇怪的声响,他好像是在长叹,但却因为病重的原因,所发出的声音有些变形。
“老大,这些年,辛苦你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爷爷什么也做不了。”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老人的脸色一下子红润了起来,说话也有力气了。
老人的这些话一下子戳中了张小凡内心深处,他愣滞了起来,一时无言。
紧接着,老人从枕头下面取出一物交给张小凡。
这是一个很古旧的木头盒子,上面没有灰尘,但年代的印记很深,看上去就知道已经有些年头了。
张小凡拿着木头盒子,更加呆愣了,他不知道病入膏肓的爷爷为什么会将这个平淡无奇的东西拿出来。
“你相信鬼神之说吗?”爷爷的声音冷不丁的冒了出来,几乎把张小凡吓了一大跳,因为他觉得这声音与之前爷爷说话的力道语气完全不同。
张小凡看着面前的爷爷,他忽然觉得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显得有些诡异,特别是老人的神情,似笑非笑,他脸上的老人斑更深了,这种神情。竟然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张小凡的鼻子动了动,他从爷爷的身上嗅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股味道很淡,淡到几乎不可嗅闻。
可是,张小凡却对这种味道很熟悉,因为在他那出租屋的冰箱保鲜层里,忘记拿出来烹饪的猪肉就是这种味道。
那是肉烂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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