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高愣怔了一下,对少年皇帝能说出这话感到十分欣慰,躬身道:“陛下心忧国事,圣明之至。”
圣明嘛?朱由校自嘲地抿了下嘴角,核算是二百多万两,实际花费呢,又有多少落进了贪官的腰包。
“陛下,调辽东中军游击孙得功、军前赞画洪敷教的旨意,内阁已经通过。”叶向高经过铺垫,终于说到了今日前来的正题。
朱由校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马上派人前往辽东宣旨,走八百里加急,命孙得功、洪敷教即刻进京,不得拖延。”
这么急?叶向高有些小意外,但还是躬身应是。
你们知道啥,洪敷教不过是个烟幕,连他是胖是瘦,老子都不知道,老子要的是孙得功。
这家伙可是黄石的岳父,叛明投金的大汉奸。没看过《窃明》吧,不知道这事儿吧,还有孙小姐,宝宝……
嗯哼!要是没有孙得功的反叛,广宁之败或许没那么惨,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朱由校稍微松了口气,一个眼神,旁边的宫人便奉上茶来。
再次斟酌了下字辞,叶向高躬身再奏:“陛下,臣事皇祖八年,章奏必发臣拟。即上意所欲行,亦遣中使传谕。事有不可,臣力争,皇祖多曲听,不欲中出一旨。陛下虚怀恭己,信任辅臣,然间有宣传滋疑议。宜慎重纶音,凡事令臣等拟上。”
朱由校眨巴眨巴眼睛,好容易听懂了叶首辅话中的意思。
而面对少年皇帝,叶向高说得也并不隐晦复杂。
大致的意思是:“我服务陛下的祖父八年,当时奏章都由我草拟。即使是陛下想实行它,也要派遣中使向我宣布。如有不同意的事情,我都极力争取,您的祖父也多半能听从,不会强行拟任何旨意。”
“陛下您虚怀若谷,谦逊有礼,信任辅臣,但不免会因流言生出难以决定的争论。应当慎重地对待诏书,所有的事情都要命令我等草拟上报。”
说白了,叶向高是劝谏皇帝。象这次调孙得功二人入京,应该事先告诉他一声。朝堂上他定然极力争取,不要急切地下中旨到内阁。
朱由校微抿嘴角,带着几分嘲讽之意,问道:“若朕先令叶相拟奏,撤换辽东巡抚王化贞,此议能于朝堂通过?”
叶向高低头想了想,奏道:“若王化贞有失职之处,陛下撤换责罚,朝中诸臣必无异议。”
“王化贞不知兵。”朱由校毫不客气地说出了理由,“袁应泰亦不知兵,以致有沈阳、辽阳之败。难道非要等战败,才责罚降罪?可那时已晚,又有何用?”
叶向高躬身道:“陛下,袁应泰死守封疆,节义较着,朝廷已追封袁应泰为兵部尚书,并隆重祭葬,并荫其子为官。”
袁应泰因与城偕亡、杀身成仁而受到赞赏追封,他犯的错误也大而化小,不再追究。
可朱由校要的不是能够死节的臣子,要的是能守住城、能打胜仗的官员。不吸取教训,不改正错误,一死遮百错,那又有什么用呢?
袁应泰为什么败亡,不正是因为不懂军事,改变了之前熊廷弼的布置,且轻易收留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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