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息怒。子逸熟睡难醒,非是他有意怠慢,都不是外人,没人会怪责,就让他再睡会吧。看这时辰,差不多也快了。”胡昭道。
“是啊,我们再坐会,不妨事。”邯郸淳也微笑道,他毕竟是资深名士,刘乐不在场的情况下,邯郸淳言行举止通常是从容淡定的,名士气度尽显。
临别之际,邯郸淳对刘乐表现出了额外的容忍。
只有胡昭和王粲知道,这份容忍的后面,分明有着深深的担忧和心虚。
这几天,刘乐很反常。
刘乐有嗜睡之疾,但以往只是睡到快中午起床,天黑后早早入睡。最近却是下午也时常犯困,用过食,在演武场折腾一会,便回到房中高卧,直到开晚食才起身,吃过晚食散会步,又早早回房睡下。如此一来,不仅再没时间交流书道,连神识也没见他修炼过。
刘乐的反常,始于那日邯郸淳的戏耍。
于是邯郸淳最近几天颇不安稳,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当日的戏耍太过分,生生把刘乐打击得失去斗志,就此消沉。尽管胡昭私下多次宽慰,说刘乐不是那样的人,跟子淑没关系云云,但看着终日刘乐沉睡,大家都不安着。
表面上始终云淡风轻的胡昭,其实比任何人都紧张。
刘乐毕竟是胡昭弟子,唯一的弟子。
“阿乐最近也不知怎的,睡得太多了。”不明真相的刘奢随口一句感慨,让胡昭和邯郸淳都沉默了,刘奢却浑然不知道是为什么。
直到刘乐打着哈欠出来,挥手跟大家打招呼,冈上氛围终于轻快了些。
“老师,早!”
“前辈,早!”
“叔父,早!”
“阿粲,早!”
“福伯,早!”
……
“早你个头!竖子,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刘奢佯怒大声诉斥。虽说都明白刘乐晚起纯属身不由己,但让师长和贵客等这么久,总是失礼,作为主人,刘奢必须拿点态度出来,这是起码的礼数。
刘乐当然明白叔父的苦心,苦着脸,并不为自己辩解,飞快地洗涮完,快步走向胡昭等人闲坐的地方,诚恳地表示歉意。
“不过是多坐一会,何须如此。”胡昭洒然道。
“用过食了?”刘乐轻声问道。
“用了,就等你起身,见上一面再走。”胡昭脸上始终带着温暖的笑容,拉着刘乐的手,就神识修炼的要点又提点了一番,最后当然也没忘再次叮嘱,勾动灵气切不可贪功冒进,要把时间限制在两炷香之类。
刘乐认真地听着,频频点头,只是胡昭说到两炷香时,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待胡昭叮嘱完,刘乐望刘奢,刘奢点头,一名刘府家仆走到刘乐身旁。
“老师远行,孑然一身,身边也没见有个人照拂,弟子实在无法放心。此人名刘喜,乃叔父家第二代家仆,身家清白,手脚勤快,心思也还通透,弟子欲让他跟随老师,平时帮着跑跑腿,照顾起居,请老师千万不要推辞。若他办事不利落,或者不听使唤,您直接将他逐走便是。”
胡昭本待婉拒,但刘乐盛意拳拳,不忍拂了学生一片心意,点头应下。刘喜也机灵,赶紧向新主人行礼,胡昭受了,这事就此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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