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刘乐还没到及冠年龄,过几年才能取表字,不过他父母已亡故,孝期将满,今后很可能被某个势力征辟,胡昭索性提前为他取了字,权当是老师给弟子的见面礼。
“哦?”刘乐状极惊讶。
“还不快向子淑先生赔礼?”胡昭给刘乐使眼色。
“不敢当!忘了这里是令弟子守孝之地,被他这么骂,老夫无话可说,何来颜面敢让他赔礼道歉?”邯郸大手一挥,道理讲得大义凛然,但明显心里不痛快,压根不给刘乐说话机会,对胡昭道:“孔明,跟老夫回高平吗?”
“回高平……”
胡昭面现为难之色,不自觉地向刘乐望了一眼,苦笑道:“刚收子逸为学生,既为人师,当尽起教导之责。子逸尚在孝期,无法远行,我怕是还得在此盘桓一段时间,走不开呢。”
邯郸淳知胡昭脾性,这种情况下,胡昭断然不肯抛下刘乐,也不再劝,说道:“既如此,我先回高平,也好给王长史一个准信,免得他总记挂着。”
“有劳了。”胡昭轻轻点头,知好友心中仍对刘乐有情绪,赔着笑脸道:“子淑大老远过来,一路辛苦,且在冈上小住几日,再回高平也不迟。”
“小住?老夫时不时便会聒噪,此令高足守孝之地,若有对亡者不敬,免不了又要遭人奚落,我看算了吧!”邯郸淳撇嘴,跟胡昭道别,转身就走,他那仆人这时候哪敢说什么,遥遥跟胡昭见了个礼,背起行李快步跟上。
“子淑,至不济,用过午食再说!”胡昭跟在后面苦劝。
“不饿!我在高平等你,此间事了,记得来找我,一起回颍川。”
邯郸淳走得飞快,态度坚决,胡昭只得止步,心知好友还在生刘乐气,以他的身份和年纪,被一个毛头小子当面这样怼,脸上挂不住那是必然的。说起来,还是刘乐行事略显鲁莽所致。但邯郸淳刚才确实闹得声势大了点,刘乐又是出名的孝子,当场发飙亦是情理中的事,胡昭也不忍责备刘乐行事冲动,惹恼了前辈。想来想去,胡昭觉得罪魁祸首是自己,没及时提醒……
太不应该了!
胡昭还没反思完,却看见邯郸淳去而复返,杵在自己面前,欲言又止。
“子淑兄,但请直言?”
邯郸淳有点难为情,但终究抵不过渴望:“那幅字,能否借我参详几天?”
“字?”胡昭随即恍然大悟,笑着应下。
这位忘年好友,跟胡昭一样,都是精于书道的大家,看到好字的心情,大抵上差不多。这幅字胡昭入手数日,日夜参详,感慨良多,仍爱不释手,邯郸淳第一次看到,更是心痒难耐。以两人交情,借字参详的情份自然有,但那字显非胡昭所写,只凭先前来时,见到胡昭看得入神,便不难想见这幅字胡昭入手时间不长,就好比嗜酒之人寻得佳酿,刚喝两口就被人收去,难免有夺人所好之嫌。邯郸淳自知这个要求有点过,可他又放不下那幅字,不知胡昭什么时候才能回高平,这才会在胡昭面前吞吞吐吐,扭扭捏捏。
胡昭从石桌上拿起那幅字,笑着递到邯郸淳手中。
邯郸淳迫不及待摊开,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赞不绝口。
“好字!”
“此真书,法度之严整,运笔之精巧,平生仅见!”
“妙!大妙!”
“如此好字,竟用普通蔡侯纸?当用左伯纸啊,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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