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剪刀一点一点的刺入,徐能在边上急得跳脚,其他众兄弟也都一筹莫展,毫无办法。
苏夫人临死之际,仇恨的目光从面前这群盗匪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定在了凌蒙身上。
凌蒙作为一个贼,被她看得有点心虚,悄悄往旁边移了一步。
然而,那目光又紧跟着追到他身上。
凌蒙莫名其妙,第一反应就是,这娘们黑灯瞎火的认错人了,把自己认成了徐能。
但转念一想,凌蒙就摇了摇头,徐能离开的时候都天亮了,怎么可能会认错,除非苏夫人一千度近视。
而就在这转瞬之间,凌蒙忽见苏夫人眼皮轻颤,对着自己连眨了两下眼。
速度之快,让凌蒙还以为是幻影。
但紧接着,苏夫人又眨了一次。
凌蒙这下终于确定了。
只是,在这种环境之下,苏夫人当然不可能是对他暗送秋波。
那……会不会是某种暗示?
凌蒙的大脑高速运转着,这么高级的暗号代码他实在看不懂,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
就在凌蒙疑惑间,舱室内风云突变。
苏夫人突然从脖子上取下剪刀,像只小母猫一样,愤怒地朝着凌蒙扑了过去,口中悲鸣:“你这贼子,为何杀我夫君……”
凌蒙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被她扑到身上,对着自己胸口连扎了好几下。
当然,苏夫人身娇体弱,此时又悲伤过度,似乎是没什么力气,连凌蒙身上的衣服都没扎透。
徐能趁此机会,赶紧大步上前,夺过剪刀,将苏夫人控制在怀中。
苏夫人又踢又闹,不住挣扎,却始终不得动弹,只得银牙紧咬,对凌蒙怒目而视。
徐能心疼地抱着苏夫人,见她脖子上还在流血,又呼喝手下兄弟找纱布来包扎。
苏夫人哭闹了一番,终于是气力不继,软绵绵地倒在徐能怀里,胸前的衣襟半敞着,露出雪白的一大片,引得杨辣嘴在那探头探脑。
“去去去,全都滚出去。”徐能黑着脸开始赶人,将苏夫人抱到床上,盖好薄衾。
苏夫人刚一躺下,又腾的坐起身来,弯腰对着床下一阵干呕。
徐能又是为她捶背,又是捏着嗓子温言哄劝,一副暖男的形象。
看起来是真的沦陷了。
众兄弟退出舱外,杨辣嘴忍不住打趣道:“那苏奶奶还真有几分泼辣,够味,我喜欢。”
赵一刀冷眼瞪他,“苏奶奶已是咱们的嫂嫂了,再要嘴臭,当心割了你舌头。”
杨辣嘴不服气地回瞪他,嚷道:“那娘们就不是什么好女人,徐老大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的,眼看着就要戴好大一顶绿头巾。”
“你什么意思?”赵一刀质问道。
杨辣嘴哂笑道:“说你蠢,你还不乐意。你看不出那娘们肚子里有了别人的种吗?”
赵一刀面色一滞,陷入沉思,旋即迟疑道:“你是说……”
“不错。”杨辣嘴撇撇嘴巴,“徐老大以后要给别人养儿子了。嘿,还是仇人的儿子。”
范剥皮也摇头叹道:“徐老大糊涂啊。唉,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
凌蒙站在一旁,并不参与他们的谈话。
待到人都散了之后,他才走到角落里,悄悄打开自己的右手掌。
里面赫然藏了一张小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是几个蝇头小字,字迹潦草——七月七日长生殿。
这句诗取自白居易的《长恨歌》,通常作为情诗赠与意中人。
凌蒙当然不认为这是苏夫人在给他写情诗,稍一思虑,觉得暗语应该出在下一句——夜半无人私语时。
这是要约他夜里出来偷偷见一面。
凌蒙心中好笑,这苏夫人还真是小心翼翼,面对一船文盲大老粗,居然还要用这么复杂的暗语。
不过,这也正说明苏夫人这个人心思深沉。
凌蒙昨夜见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一只小鹌鹑;今天再见,已经变成了小母猫。
而眼下想来,这分明是一只九尾狐哇!
只可惜,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凌蒙目前的处境非常微妙,徐能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他。但凡他表现出半点异动,就有可能被一刀宰了。
所以,他实在不愿意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去冒险。
至于这张纸条,凌蒙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吞入口中,毁尸灭迹。
接下来的时间,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时间非常紧迫,徐能从苏夫人那里回来之后,虽然脸色很不好看,但也只能暂时抛掉杂念,投入工作。
船只重新起航,越来越远离航道,将近午时,在一处浅滩附近停泊。
徐能从船尾处放了一只舢板下去,就是那种几块木板拼成的小船。
杨辣嘴和赵一刀坐着舢板登岸,去附近的市镇购买柴薪、膏油等引火物。
凌蒙负责将重要的文书、器物分类出来,与金银等物装了两个大箱子。
至于剩下的绸缎、字画、文房用具,实在带不走,只好全部丢弃。
徐能又与范剥皮两人将那两只大箱子用舢板运上岸,只等柴薪、膏油买回来,就可以放火烧船。
天色昏黑之时,杨辣嘴、赵一刀还是不见回来,徐能和范剥皮也同样不见踪影。
而此时,船上只剩下凌蒙、苏夫人,还有沈胡子。
夜里又刮起了风,凌蒙站在船头眺望,岸上看不见灯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同时又有点期待。
这……也许是一个逃走的机会。
只是,凌蒙用余光瞥了眼船舷上的沈胡子。
这个哑巴总是无处不在,很难逃过他的眼睛。
凌蒙思虑再三,还是放弃了试图逃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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