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兄弟,何时有过不同的意见?”
“不错!我们三兄弟从来都是一条心!”说话间,屋外传来一个粗声。
苗邵出现在门口,十三剑客中,他最年长。
诸葛晓风刚想从地上站起来,谁知苗邵已大步跨进了屋子。
四十五岁的苗邵头发白了不少,无论谁都可以看出,这是一张饱经沧桑、中年男子、疲倦的脸。
诸葛晓风的手刚伸出迎接,却被苗邵扣住了脉门。
“心澹而动,你最近睡的很不好?”
诸葛晓风做梦也想不到平时最为慈祥的大哥苗邵此时却露出了最为严厉的面容,好像是在责怪他,又好像是在担心他。
苗邵的眼神忽然间变得如此谨慎和紧张。
未等诸葛晓风先开口,苗邵已沉声叱道:“你给我好好留在这里。”
诸葛晓风和薛泰面面相觑,诸葛晓风有话要说。
薛泰已先开口道:“大哥的意思是这次他要替你去。”
诸葛晓风看见苗邵的脸上带着很淡的表情,好像料定了这次赴约必定回不来。
苗邵的目光沉了下来,过了一会,慢慢的接着道:“你还年轻,也许还没懂得九死一生的滋味。”
诸葛晓风道:“可是我早就已明白,有时死也并非很可怕。”
正因这句话,引来了苗邵的怒斥,他更大声道:“你可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求不得生,你却把死当成一件随便的事?”
“大哥认为我此去会有危险?”
“就算没有危险,只怕也已无退路。”
“什么路?”诸葛晓风皱眉。
“去了就应该走的路。”苗邵也皱了皱眉。
“有了大哥这句话,我这次是非去不可了。”
“既然你要去,大哥又想替你去,那么我也要去。”薛泰道。
“你们——”苗邵抬了抬手,唉叹了口气,道:“罢了,我和薛泰陪你去。”
苗邵和薛泰如此坚定要去,诸葛晓风却开始犹豫了。
他没有感到害怕,他也不想退缩,至少没有露出一点退缩的样子。
突听一阵得意的狡笑声,诸葛晓风从沉甸甸的回忆中醒了过来。
他盯着跛子膝盖等处的血迹,嘴角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非但是诸葛晓风有了反应,归玉娘和秦飞云也有了反应。
——这两人的反应来自于对封十全绝对的信任。
封胖爷爷“抓暗器”的本事,列国间还没有找到比他更厉害的。
封十全看看趴在地上的跛子,几乎忍不住要发出火来。
有的人就是这么奇怪,觉得他不会发火时,偏偏就发起了火。
而且,这一发火绝对是要让人胆颤的。
现在,跛子人已被制倒在地,居然还是面不改色。
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更没有丝毫的害怕。
封十全手插在腰间,盯住跛子,怒声道:“你承认了吧,你就是个假的,假跛子和假哑巴。”
“你怎么知道的?”跛子想说这句话,却没有说出来。
点了哑穴的人就好像真的哑巴一样,没有解穴也是说不出话的。
可是就算有些话说不出却也还是可以看出的。
甚至是读。
读懂一个人的眼神并不是很难,却也极不容易。
尤其是像跛子这样擅长假装的人。
可是谁又能知道他此时的眼神是否也是装的呢?
封十全不知道。
盖聂想了想,已隐隐知道。
哪怕跛子现在已经害怕的要命,却还是装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世界上有一种人,可以靠着“改变容貌”瞒过所有人。
哪怕是最亲的人也察觉不出破绽。
这个人就曾经出现在盖聂记忆里,从狼窟死里逃生开始,再到囚坛中了埋伏差点死去,最后亲手把她葬下,盖聂的心仿佛一直在倾听着记忆里一种最温和的声音,一种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声音。
那是属于他和上官千珑的声音。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目光向跛子的耳垂上转了过去。
盖聂的目光跟着跛子走,目光慢慢的变锐了,其他声音都已经隐没在他的耳后。
倏然间,他听见了一阵缥缈的笛声,带着种淡淡的忧伤,美得令人心碎。
笛声充满了凄凉和悲意,却又是那么动人而美丽,盖聂仿佛看见了一张少女的脸,是个很美丽、很寡淡的少女,在垂死前曾和他诉说这一生的不幸和遗憾。
要忘的,终究是要忘的。
遗忘如同苍漠中的流沙,一点点地跟着风流走。
盖聂倒是没有一点想要随风而走,只是突然间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倘若珑儿现在还活着,一定没有人能够识得破她那高超的易容术吧?
倘若上官千珑的易容术不能称之天下第一,也许这项技能就会从此消失吧?
盖聂并没有仔细去倾听这首曲子,因为他觉得忽然在这种地方听见这种曲子,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预兆。
不仅是盖聂,就连归玉娘和秦飞云脸色都已发生了改变。
归玉娘的神情太奇怪,一直不敢吭声的归妹又忍不住问:“娘,这是什么声音?是谁在吹笛子?”
归妹的声音打破了这阵沉默。
“我以前就听见过这曲子!”秦飞云道。
归玉娘蹙眉思考,终于也点了点头:“我也听过,这是西极流沙的曲子!”
“西极流沙?传说中的长生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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