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煞人的雪,总算是停了。
可风还依然挺大,像刀子似的一阵刮得比一阵狠,直割得人的脸开裂。
这种不好受的滋味,当然不会有人想要去领略。
所以,外面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几个人。
挨着城门口两棵柏树下,筑有一间茶棚。
棚里不仅卖茶还兼卖酒饭,另添了几条板凳供路人坐着歇脚。
一块红漆招牌悬得老高,赫然刻着“米花铺”三字。
天色将近晌午了,气氛还是阴沉沉的,头顶上像是扣了口大黑锅似的,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赵小刀就那么慵懒地靠在米花铺门前的墙上。
他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二十出头的样子。
个子高,偏瘦,样貌长得倒真不赖,剑眉斜飞入鬓,眼睛挺大,也挺亮,显得极有精神,透着股机灵劲儿。
鼻梁挺直,嘴角微微向上翘点儿,带着几分俏皮的味道。
赵小刀就是这么一个小伙子。
此时此刻,他右手正握着一柄小刀,刃儿挺薄,像是结了层霜似的泛着银光。
左手拿着一块形状不太规则,貌似是石头一样的东西,下半块有棱有角的,上半块却已刻出了雏形:观音的半身像。
他正在一刀一刀的刻,一刀下去,那一块就跟豆腐皮似的往下掉,毫不费劲。
他动作娴熟,雕刻出来的样子更是栩栩如生,这般好手艺,绝不逊色于天下第一名匠“司空星琢”。
这时,打城门外出现了两条黑影,来势特别急,挟着两股烟尘。
原来是两人两骑。
赵小刀手里的速度突然加快了,一刀刀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那坐骑不过是一般的黑马,但毛色油滑,鞍辔鲜明,行家一看就知道准是关外来的名驹。
鞍上,坐着两个魁梧的男子,都是一脸络腮胡,威风凛凛。
这两个男子的装束跟赵小刀差不多,可是人家那身行头可比赵小刀的高明多啦。
帽是獭皮,靴是鳄皮,袄是黑貂,就论这身行头,怕不值个千儿八百两的!
赵小刀跟人家一比,可就寒酸极了。
两个男子跳下马,把马拴好,解下鞍边的革囊,并肩往米花铺大步流星地走来。
人刚到门口,赵小刀最后这一刀恰好刻完。
通体雪白的一尊玉观音,连半点瑕疵都挑不出来,保准大家一见都会爱不释手。
赵小刀抖腕,出刀,刀口向外,正瞄着两个男子的四条腿。
两个男子脸色一变,猝然停下脚步,浓眉一皱,还没有说话,赵小刀却先笑了。
他一咧嘴,露出好白的一口牙,嘻嘻笑道:“二位爷,请留步。随便赏几个钱,好让我买几个包子烫碗酒,暖暖肚子。”
说话间,左手一抬,将那尊玉观音递了过去。
敢情,他是刻这玩意儿卖,而且是随刻随卖。
两个男子一听,脸色立即恢复了正常。
左边那人先开口道:“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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