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习习,两人都无言,待到里承欢感到自己有些脚麻的时候,布帘后,那好听的声音才又一次传来。
“连活着都要竭尽全力,这些年,你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赤贫如洗,别无长物,李某已经习惯了,世子不必在意。”
“为什么?我查过,你本不属于白城吧,依你的能力,莫说吃穿,就是身居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是问题,为何偏偏要来这受苦?”
“不过为了一个在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罢了。”
“忘掉不就好了?”
“忘不掉的。”
少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温热的清酒依旧是微甜的,梨花香四溢,却让他感觉如嚼莲心,如饮黄连。
“缘起缘灭,都只与李某一人有关,世子就不必担忧了。”
“但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会心疼你啊,承欢。”
同样如空谷幽泉,同样如孤鸟鸣啼,只是这声音中,已经没了那伪装作男子的低沉沙哑,只剩一个少女对意中人的心疼。
其犹如一把大锤,狠狠地敲击在李承欢的心头。
记忆将他拉向往昔,那一袭长裙,手捧白花的动人身影。
不会的,他不会记错的,这个声音就是——
少年猛然抬起头,摇晃着身子站起,伸出手一把将眼前碍事的玄帘撕个粉碎。
玄色的布帘如漫天的黑雪,飘扬在李承欢眼前,却无法阻止他盯着眼前绝美的少女。
对,没错,就是少女。
正如李承欢先前所想,他撞到的大秦世子,果真是女子。并且如他所想,眼前的少女,正是他苦寻了六年的缘,他的心上人!
散落的玄纱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一片都没有散落在少女的身上,只是落在她的旁边。在其旁边,还有几粒散发着幽香的棕色的药丸。
那应当就是让少女恢复原有的声音的药吧。
她并没有穿李承欢记忆中的鸾凤衣,而是身着一袭霜白的长裙,安静地坐着,配着周围破碎的玄纱,衬得她如失落于深涧幽泉的玄鸟。
美的惊心动魄,美的不可方物。
少女剪水双瞳中泛着遮掩不住的心疼,柔情地和少年对视,似乎要将这些年来的思念一并传达给他。
李承欢死死地盯着她,许久之后,他才沙哑着声音,吐露出那已经在心中埋藏六年之久的名字。
“子雨——”
子雨,苏子雨,一个让李承欢甘愿栉风沐雨,风餐露宿六年的名字。少年从未想过,当初那个一袭白衣,清纯可人要他在前面保护的女孩子,现在已经是堂堂大秦世子。
“你到底去了那里?自从你从稷下离开之后,我一直都在寻你,你可知晓?”
他曾无数次幻想与她团聚的样子,可现在佳人在前,他却没有了胆子与之相拥,六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他没有办法确定眼前人的心,是否还在他的身上。
他怕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
少女冲上前,一把环住李承欢的腰身,将脸埋入他不算温暖的胸膛中。
“你受过的一切苦,一切累,我都知道的。”
“那——你为何?”
“我不能,我很想你,但我真的不能,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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