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玉堂:“…………”
他就是个小百夫长,虽然随侍席玉两年,但他真不敢像跟聂怀说话一样跟席玉说,可能是因为席玉总是冷冰冰的,就算刚刚表现了一点烟火气,却只是昙花一现。
过了中午,三人都没动。
井底下的聂怀肚子提意见,他也只能期望席玉早点消气,放他出去。
忽然,车壮跑回营地,一会儿抱着一盆子的牛肉,宫玉堂还没来得及翻一个就扔了下去。
“大帅接着!”
一阵肉香飘来,聂怀捧着盆子吃,车壮遭受白眼却毫不在乎。
自家的大帅自家疼。
整天吕程只是闷声观察,从未出一声,直到席玉的到来。
“公子。”
“有人给他肉吃?”
席玉环视了三人一圈,没人敢抬头。
“聂将军挺受人爱戴的呀。”
“谁管你阴阳怪气,我都吃饱了。”
说着亮了一下吃干净的盆子,笑得满足。
席玉转身盯着车壮,自知躲不过去的车壮挺胸抬头,目光扬到天上去。
“堂堂国尊怎受尔等如此对待?”
“国尊?”
车壮立时反应过来说错话了,可惜被席玉抬脚给踹出去,在草地上滚了几圈,掉一陷阱里,抱着盆的聂怀都感受到大地疼痛悲惨的震动。
车壮这个死胖子!
国尊也是随便场合能叫的?
何况还有吕程,德宗帝的耳目在!
“国尊——”
席玉拉了好长的尾音,厮磨得聂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小孩乱叫的,别当真。”
“曾经国师威武,横扫天下,我西楚惧你军威,不如……就在这陷阱里……饿死吧。”
席玉拂袖离去,留下聂怀胃疼。
吕程跟随席玉回到营地一直到了中军帐中,四下无人,他直起身向席玉恭敬行礼。
“公子,要火速回京才是。”
“你是耳目,不是嘴巴。”
伏案而坐的席玉抬眸一瞬间,冰冷杀意侵袭了吕程五感四肢,让他动弹不得。
即便害怕,吕程未动分毫。
怕,是的确怕了。
可他更怕自己动了便再也回不了京都。
老半晌,席玉才收回视线,铺开宣纸,道:“研磨。”
昨夜没来得及,这是要交给陛下的奏疏,笔尖娟秀,详细记述了抓获聂怀的全过程,包括聂怀身上特殊状况,无不详尽。
奏疏交于传令,天已经黑了下来,宫玉堂也从外面回来。
跟两个囚徒聊天真累。
晚饭休息后,夜深人静的荒野里,无风却泛起莎莎声响。
一个东西从下面飞上来,落在某个地方后,一个光着膀子的身影爬出来,来到另一个陷阱口,扔下那东西,便听到吭哧吭哧发力声。
“艹,老车你个死胖子真沉!”
“大帅莫怪。”
将车壮救上来,聂怀将衣服穿回去,望着发着亮光的营地,小心翼翼走过去。
“大帅!这边走!”
“去哪?回东源是不可能的。”
车壮见聂怀不跟他走,便跟着他身后,铁了心是要跟到底的。
还未走进便发现周围没有警哨,连站岗的都没有。
坏了!
里面冲进营地,便看到一群黑衣人被一群衣着不整的将士围在中心,一个个手里武器寒光琳琳。
“什么情况?”
聂怀看见席玉便问。
“没跑?”
面前这都是小阵仗,席玉没放在心上,而是关心聂怀意欲何为。
“不是,我问你这什么情况?”
“一群没脑子的杀手而已。”
聂怀吸了一口气,觉得没脑子自己也在其中,白担心了席玉一把,人家根本就不给机会。
一个黑衣杀手冲着聂怀大喊:“国贼聂怀,快快受死!”
“呦呵,本座名讳都敢叫出口了,能耐呀!”
“国师之尊,岂是尔等能冲撞的,跪下!”
车壮挺胸挡在聂怀深浅,一声大吼,镇住了不少人。
尤其那些黑衣人,其中有些人放下刀剑,竟然真的下跪了。
还是那个人:“尔等乃东源之子,怎可下跪国贼!”
聂怀挠了下鼻头,越过将士,来到杀手中间,没下跪的手持利剑,膝盖却软得不像话,聂怀逼近不敢出手,只能萎靡下跪,匍匐于地,最后只剩下两人站立。
“你不是东源人,南甸的?晋国的?”
“暗门使者,不问出处!”
那人大吼一声冲上来,短剑刺向聂怀喉咙,一眨眼却听见聂怀嗤笑。
“暗门?以为看了一眼大门,能知晓金榜就自称暗门?你连暗门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那人张嘴反驳,却无法出声,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哼。
这才发现聂怀大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让他无法说话。
“你太碍眼了。”
一只手托起,那人竟腾空而起,转而被聂怀全力摁在地上,当时砸出一个深深凹痕,当场所有人都听到骨头碎裂的脆响。
聂怀起身从刺客群中穿过去,立在席玉身边转身之时,那人躺在地上,七窍流血,已然没了气息。
最后还站着的那个人也跪下来。
席玉冷目,不打算放过这些人,聂怀望着自己那只又杀了人的手,开始懊悔,并在心里指责了那只手千百回。
“哥,我最近戒杀来着,这些人打断几根骨头放了吧。”
“……好。”
自始至终两人的脸上平淡冰冷,一条生命都没有让他们脸上出现涟漪。
两人回了席玉的帐篷,吕程上茶。
“哥,让这个人离我远一些。”
聂怀纂了纂那只罪恶的手,盯着吕程看了好几眼,总是想要捏碎那家伙喉咙的冲动。
席玉给他斟茶,吕程退去到角落暗地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你的心性…………”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从前就是这样的吧,不过现在不想杀人了。”
“这些人本就该死。”
“就像你说的,一些傻子而已,不值得。”
“可他们已经找到这里了。”
“昨天食肆那么多人,还有玄铁营出现,想不知道都难,没什么。”
喝了几口茶,才觉得胸口的戾气散去了些,心气平和了些。
“哥,你强求我留下,总是要有一个我必须留下的理由的。”
席玉点头。
“不打算告诉我?”
席玉摇头。
“咱好好说话,不打哑谜。”
席玉想了想,张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沉吟了好半天,才开口。
“你父亲……可能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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