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稳重的父亲曾经告诉过我,人不要在三种情况下急于做出决定:过于欢喜,过于悲伤,过于生气。但是一旦做出决定,就要相信它,实施它。
你的选择决定你的未来。只要你还能选择,你的未来就不是注定的。但无论你怎样选择,你的结局又是注定的,那就是命运。
我从不知道小学肆业的父亲哪里来的这么多人生哲理,这么多的人生感悟。但是我依然相信他;如同他相信我不管飞得多高多远都依然会回到他身边一样坚定不移。
人事处办公室的办公桌上,在有可能从此改变命运的劳动合同和拿钱走人的简单选择题中,我偏执的选择了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我是愚蠢至极的后者。
和唐家河煤矿集团签订合同,从此改变命运或许让我能衣食无忧,安稳平淡的过完一生,但是对于段世贵及煤矿集团所做所为感到厌恶的情绪让我不愿同流合污,我觉得那会让我如同每日待在粪坑里吃着鲍鱼一样恶心难受。
面对我的执意离开,段世贵没有再次出言挽留,只是叫财务在原来对待管理人员的标准上,又多发了一个月工资给我,并对我说了一句让我终身受益匪浅的话:生活中有很多好的选择,但你不必做出那些看起来最好的选择。选择让你开心的事情,那么它便会成为你最好的选择。
将近一年的朝夕相处,患难与共,让我在矿山拥有了几个肝胆相照的真心朋友。大家听说我要走了之后,都难分难舍。一致要求喝顿酒才说再见,为此段世贵还破例让我可以多待一天。我眼含热泪的答应了何志何胖子,这个矿山上唯一的厨师,来主厨我的欢送宴会的请求,虽然这是废话。
欢送宴会于职工晚餐后在何志的单人宿舍兼食堂库房里隆重举行,参加人员连同老段总共七人,没有祝福的话语,没有离别的拥抱,只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仿佛酒是唯一能代表男人情谊的媒介。十九岁这一年的这一夜,我品尝到了人生中第一次大醉,痛并快乐着。
怀揣着连同补偿在内总计一万多块钱,归心似箭的我在经过四天汽车倒火车,火车换汽车的旅程后终于回到了阔别近两年已久的家乡。
疲惫的我没有直接选择回家,而是停留在面积不大的镇上花了两千多块钱选购了一台32寸的长虹彩色电视机,信息获取的落后让我觉得自己很多事情正在逐步与社会脱节。我迫切的需要一个沟通载体,一个了解世界的渠道。
早已在家路旁期盼已久的父母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家人无微不至的关心让我觉得自己依然像个婴儿般倍受宠爱。在回家两三个月的时间后,父母的爱就让我从经历了贵州之行所笼罩着的不良情绪中恢复了过来。
我和父母整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种地,砍柴。与儿时玩伴抓鸟,捉鱼,喝酒,打牌,生活惬意舒心。为国庆阅兵鼓掌欢呼,也为喜剧之王感伤。用对于时间无知的浪费挥霍着本不该虚度的青春。
多年后,朋友都开玩笑的说,如果当时你不买电视机,不整日里游手好闲,而是找到马云投一万块钱资,估计现在至少有五十亿身家了。
是的,很多人都会这么想,如果我当年怎么样怎么,现在又会怎么样怎么样,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得到的一切抵得过你当时发自肺腑的快乐吗?
精神的快乐必然有一部分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没有物质基础的精神文明就是一句空话。毕竟生活不只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更是需要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两年的忙时农民生涯,闲时无所事事,四处游荡带来的只是入不敷出。人均五分地的土地连集资摊派都负担不起,更别说养家糊口了。
经过父亲和我两父子的商量,父亲和我在经济越来越窘迫的情况下接受了小姑和姑父的建议,去小姑她们那发展。
小姑叫陈锦华,是父亲最小的妹妹,也是我祖父生前最疼爱的掌上明珠。只比我大不到十岁,也是像母亲一样最疼我宠溺我的人。读幼儿园时,因为我调皮捣蛋被老师打了手板,上小学的小姑带着全村捣蛋鬼给年轻的女老师来了个大闹天宫,把女老师气得哭了一晚上,差点辞职。
我考上县高中的时候,结婚才一年不到,挺着个大肚子的小姑瞒着在西藏当兵的姑父,独自一人走了十几里山路送来了准备拿来生孩子的所有积蓄给我上学用,最后由于母亲坚持不要和我的辍学才不得已拿了回去。
就在我和母亲去贵州和父亲团聚的时候,当兵年后退伍的姑父留在西藏,在拉萨市里找了个食堂煮饭的工作,据说收入不错,半年之后把小姑和儿子也接去了。
听说父亲和我有出门挣钱的意图后,小姑给父亲打来了电话,情深意切的希望我们去她们西藏那里,亲人之间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二零零一年十月二十一日,在全家人给我过完二十一岁生日的一个礼拜后的清晨,父亲和已经成长到一米零个头的我带着沉重的行李,在母亲的饱含深情的送别目光中,面对着朝阳,开始了长达近十年的西藏生活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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