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如困兽一般,在被班江扑倒在地的同时,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他的注意力从王一其身上转到了班江上。他对着班江龇着牙齿,狠戾的右眼红得夸张,瞳孔竖成一条线,眼珠夸张得往前凸着,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蹦出来;脖子皮肤下的青筋和血管在这个时候也叫嚣着要冲破皮肤的桎梏,密密麻麻相互缠绕,大有向外喷张的态势。
但他应是领教了班江的力气,此刻也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凶狠地盯着班江,双手握成拳,举到身前,做出了随时进攻的姿势。
班江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和周恒一样,也做出了防御的姿势。他没有再冲上去,而是开口问周恒:“你是谁?”
王一其在班江身后,摸着脖子终于回过神来。他抬头,看着凶神恶煞的周恒,沉默不语。
夜色更黑,天空幕帘更如被墨水泼了似的。医院操场那一盏盏昏黄的灯光相继亮起,透过灰蒙蒙的窗户照了进来,把站在他们面前的周恒照得如同黑夜鬼魅。周恒脸色阴沉,表情怪异,整个人的气场异常乖张。他向众人露出了右脸,用奇异的语调回答道——
“诸拢。”
班子茜往前一大步,把班江和王一其都护在身后,面无惧色站在诸拢面前:“你是谁的保护者?”
诸拢缓缓把视线放到班子茜脸上,班子茜被这眼神盯得不由得微微打了个冷颤。
“这里是哪里?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诸拢的声音像是被他极力压在喉咙里,语调时高时低,把他的声音衬得虚无缥缈。但除此之外,诸拢又像是一个很长时间都不说话的人,此刻突然开口说话般,字和字之间说得含糊又粘稠,听着既不利索,也不干脆。
“我们绝无恶意。”班子茜平静地看着诸拢,重复问道:“你是谁的保护者?”
诸拢喉咙又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但握成拳头的两手倒是松动了一下。他仍然警惕地看着班子茜,开口答道:“白井革的保护者。”
班江心下一紧,下意识去看王一其,却发现王一其脸色虽然差了点,但竟无什么反应。
班子茜同样没想到诸拢会这么回答,但她心下如何讶异,也并未表现出来。她仍然淡定地望着剑拔弩张的诸拢,冷静开口问道:“你们需要帮助吗?”
“什么?”
“我问,”班子茜又向他往前走了一步,“你们需要帮助吗?”
“那些痛苦的回忆,让你们挣扎不休的回忆……让白井革不得安宁的回忆,已经是过去了……你们,如果还有其他人在的话,可以都来听听——你们现在很安全。我们虽然不知道在这之前你们遇上了什么事情,但是,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
“闭嘴!”诸拢越听,心下越是烦躁不安,到最后更是直接大声喝住了班子茜。可班子茜却仿佛没听到诸拢的断喝,反而又往前走了好几步,直接走到了离诸拢只有一步之隔的距离,才停住脚步。班江揪心地上前去,想要把班子茜拉回来——他知道诸拢的力气有多大——可班子茜轻轻甩开了班江的手,直直看着诸拢。
“诸拢,我想告诉你的是,在这里的人,我,班子茜,我弟弟,班江,以及王一其警长,我们都是想帮你,想帮你们,最重要的,是想帮白井革。你现在可以让井革出来一下吗?”
“你是谁?!”
“反正不是要伤害你们的人。”
“他们,”诸拢一伸手,就掐住了班子茜的喉咙,一直戒备着的班江一下子跳到班子茜旁边,大力把诸拢的手打了下去,同时把班子茜往身后拉。
“他们!”还是用右脸对着众人的诸拢,手往自己身后那空无一人的、冗长的漆黑的走廊一指,愤怒吼着:“他们,也说不是伤害我们的人!但是到最后,最伤害我们的,就是他们!”
“他们是谁?”诸拢掐班子茜的阵势看着恐怖,但其实并没有用多少力气。班子茜没有喘息,紧紧追问。
“林院长,刘立杰,刘康军!”诸拢瞳孔不住地收缩,奇异的声调此刻也颤抖着。他的两只手臂相互抱着,指甲深深嵌入了手臂的皮肤,一条条被指甲划出的、新的血痕立刻冒了出来,触目惊心。
班子茜二话不说扑了上去,两只手用力掰着诸拢正自残的手掌。班江见状,一把将班子茜推开,换了自己飞扑上前,奋力拉开诸拢的双臂。诸拢头一低,班江立刻有所察觉,随即往后退了一步,诸拢原本要往班江下巴撞去的头扑了个空。他抬起头,开始对着班江咆哮。
班子茜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管镇静剂,随即冲到诸拢身后,举起手,把针管里的镇静剂全推进诸拢体内。
诸拢只感觉后脖子一凉,他回头,转而对着班子茜大骂出口。但没骂两句,他就觉得连张嘴都没了力气。然后,他两眼一黑,身子一软,就往地上摔去。
班江眼疾手快,一下子接住了他。
“把他带回房间。”班子茜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班江点点头,扛起已无知觉的周恒,就往走廊另一头的、周恒的房间走去。
班子茜看着班江把周恒扛进房间,她转过身,严肃地问面色阴沉的王一其:“王队,您早已知道诸拢的存在?”
王一其不置可否:“是,刚才我就是想说这个。在刘立杰的地下室里,出现的不止是小结巴,还有诸拢。就是诸拢把刘立杰杀了,也是他,生生挖出刘立杰的肉吃了。”
王一其望着沉默着的班子茜,继续补充道:“他没想过要逃出地下室,他只想着要怎么在地下室活下来。”
“那您也知道,诸拢他们保护的,其实不是周恒,而是白井革?”从周恒房里出来的班江,走上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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