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生笑了起来,示意许秋毫就坐。
在两个大槐树下,皆有一座石桌,陆长生先是让那两个学生去另一个石桌旁温习功课,方才回到了许秋毫身旁。
“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陆长生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在很久以前,有一人身居独院,其祖上功名未绝。一日有客来访,见其院落杂乱无章,问其为何不洒扫以待宾客。其曰;‘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
“客闻之,曰:‘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
陆长生放下手中茶壶,为许秋毫添上茶水,“这就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故事了。”
谨慎起见,陆长生并未用上原文,毕竟此处世界究竟是何朝代,官制几何都不知晓,贸然杜撰反而不美,不如隐去。
“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
许秋毫端起茶水,口中喃喃自语,不断品阅,越是读之越是觉其中真味浩瀚难言,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眼中有千般波澜翻覆,滚烫茶水洒落袖中都浑然未觉。
天下一事,天下一室。
此间道理如此简单,他参悟半载,竟未能得。
半晌,许秋毫如大梦初醒,立刻起身作揖,俯首拜谢:“小道爷一言,如醍醐灌顶,当受此礼。”
“何须此礼?许先生太过客气,反倒是显得客套了。”
陆长生伸手制止,“我与许先生虽是初见,却观许先生愁眉不展,心有积郁之气,如今愁眉稍展,已是喜事。此间道理便是我不言,许先生来日也必然可知。”
如此浓郁的浩然之气,若非生机微末,必然名镇一方,不交好就太对不起这双眼了。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许秋毫苦笑,“道理就在那里,但想堪透却是太难太难。”
“若人人都懂得道理,那天下便没有道理了。”
陆长生再斟茶水,调笑道:“许先生这次可不要撒了。”
“小道爷真是个妙人。”许秋毫大笑,再不谈行礼之事,但对陆长生的尊重却未减去半分。
陆长生只笑不言。
事实上,就算许秋毫不问,他也非得找个机会给许秋毫讲几个故事不可。
倒不是他想激发那沉寂的浩然之气,实在是家中米缸已滴米不剩,腹中饥饿。
没错,昨日他吞服灵力,不觉饥饿,但到了今日,腹中饥饿却是久久不去,任由他再如何吞食灵力,乃至已有饱涨之感,但饥饿却仍未退去。
毫无疑问,以他的修行,想要达到辟谷的要求是远远不够的,能撑一天已是不易。
当务之急,肯定是要某得一份差事。
但端茶倒水、砍柴捕猎的工作他肯定是不会的,想来想去,也只有从许秋毫的身上找点机会了。
至于许秋毫的浩然之气有所波动,倒是真真正正的意外之喜,无心插柳柳成荫罢了。
两人便是在石桌之前相对而坐,不远处另一个石桌上两个学生正在温习功课,而二人则是欢笑交谈之声不断,有清风徐来,朝霞起舞,树叶婆娑,恍若仙境。
直至阳光泼洒,万物苏醒之时,许秋毫方才起身。
“小道爷见多识广,在下多有受教。不过今日还需前往私塾授课,许生先行告退。”
一番交谈,许秋毫已被折服三分,很多他本以颇为明了的道理,在陆长生的口中仍能听出别的真意来,远胜于他。
“什么小道爷不小道爷的?我与许兄相见恨晚,若许兄不嫌弃的话,喊一声陆先生便可。”
眼看鱼儿已上钩,陆长生怎会放弃这个机会?
“这......可以么?”许秋毫谨慎而又欣喜道。
“有何不可?”
陆长生笑,终于是抛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不知许兄私塾,授课几人,先生何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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