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静程突然有些后悔问他。
自己好心,觉得无论如何,人家也是来帮忙的,顺口也问一句看法。哪里想得到萧默说出这等无礼之词,张口便是问自己怎么没挨刀子?
什么意思?
难道这萧默是在怀疑自己和贼人有勾结?
想到这,袁静程心底又升起一股怒火,只是压着没有发作。
唐临也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觉得萧默又说错了话而发愁,还是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而萧默则根本没有注意两人的表情变化,依旧自顾自地说道:“既然是为了逃避追捕,为什么不一刀插死追捕的人?”
唐临听了,立刻解释道:“六扇门分金银铜铁四个等级,袁姑娘是铜腰牌,官职等同于县令,如果他真的飞刀杀了袁姑娘,就不是窃贼的罪名这么简单了。”
萧默虽然听见,眼睛却没有看唐临,而是继续盯着马头上的那把飞刀,嘴上又道:“那也不对。就算不杀人,飞刀射向手臂、肩膀总可以吧,为什么偏偏是马匹?”
“射人先射马,阻拦袁姑娘追赶,确实也是拖延时间最好的办法。”唐临顺着萧默的猜测说道。
“拦住她就够了吗?萧默喃喃自问。
沉默持续了片刻。
萧默突然开口:“师兄和马相比,谁更快些?”
唐临愣了一下,说道:“平地奔跑,自然是马快。但是马匹要走街道,想追捕房檐上灵活变向的人颇为困难。”
“也就是并不比师兄快。”萧默道。
唐临道:“确实如此。”
萧默则又问:“那师兄在追他的时候,他可有再出手?”
唐临回答道:“并没有。虽然我一直保持防范,但他确实只顾着逃窜,没有再发飞刀出来。”
“有没有可能是没把握?”萧默问道。
唐临哈哈一笑,道:“飞驰的奔马都能被他回头一刀射中头颅正中,人可是要比马头大多了。”
萧默道:“那师兄的命,可比六扇门的铜腰牌值钱?”
“在他眼里,肯定是比不上的。”唐临听了这话,突然眼睛一亮,也不恼,脸上反而露出会意的笑容,说道:“从衣着上判断,他不知道我是何人,但知道袁姑娘一定是六扇门的捕快。杀一个路人,可比杀官差的罪名差得远了。”
萧默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继续道:“可他同样不敢出手。”
“确实没有。”唐临接话道。
袁静程看着这师兄弟二人突然开始一唱一和,如同打机锋一般,只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萧默继续道:“如若是我,至少也会一刀插在师兄的腿上,让师兄不能再追。”
“但他并没有这样做。”唐临接道,“所以他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萧默的眼睛又看向马尸的头颅,说道:“所以这把飞刀……就是他最后一把。”
萧默抱起胳膊,淡淡道:“只是猜测。”
“九不离十。”唐临肯定道。
袁静程听这师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就猜出来了结论,即便有些莫名,但也似乎合情合理。尽管她还是有一点芥蒂,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萧默看似无礼,实际上还是有点本事的。
想到这里,袁静程一拳捶在手心,将结论一语道破:“所以他这样的飞刀好手,断然不会让自己一直赤手空拳的!”
……
日落黄昏。
景岚镇的居民们纷纷结束了一天的忙碌,零零散散的游客也各自回到旅店歇息,街道上突然安静了许多,人声也渐渐平静,只有一家铺子里还传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铁匠铺里,一个面带胡须的中年男子还在继续劳作。他胸前围着漆皮的围裙,手上正在摆弄器材,脚下踩着风箱,一旁的火炉燃烧得正旺。
火星四溅,看不见的滚滚热浪从中年铁匠的脸上舔过,胡须也跟着一抖一抖。中年男子伸出火钳,将火炉中一块已经烧得红彤彤的铁锭夹了出来,放在铁砧上,右手又抄起黝黑的大锤子,用力向铁锭砸去。
叮!
铁锭受了一锤,立刻就瘪了一块。一锤之下,铁锭原本通红的表面也崩开了黑色的表皮碎屑。
那是铁锭中的杂质。
中年铁匠腰部用力,以腰带肩,以肩带臂,又是狠狠的一锤子落下。
一连三锤,原本方正的铁锭就变得扁平,红色也褪去了不少,逐渐又变得乌黑。
就在此时,铁匠铺门外帘子一掀,进来了一个汉子。那汉子绑腿护腕,缁衣马裤,缠着一条腥红色的皮腰带,明显的镖师打扮。
“客人想要点什么?”中年铁匠粗着嗓子问道。
“随便看看。”镖师摆了摆手,向一旁琳琅满目的货架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个时辰了,师傅还没收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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