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我们那个时候,靠一身的腱肉和蛮力就能养家糊口,现在没有点学历和技能只喂饱自己就得感天谢地啦,时代不一样啦,对人才的要求日益上升。”父亲哀了一声,这一声是对他十几年摸爬滚打的总结,当初的浦东新区还像个村庄,短短几年,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高耸入云,散发着现代化的气息,每日,都能看到生活的翻天覆地的变化,隐约感触到像他一样吴下阿蒙的人生存空间在缩减。
“孩子,现在……?”司机叔叔关心地问道。
“高考,名落孙山,看他自己还想不想苦干一年。”父亲的脸突然下沉,这可不,搁在谁心里都不是滋味,都是两个肩膀一个脑瓜,出类拔萃的都在隔壁老王家,令人费解,父亲给汪梦远使个眼神。
汪梦远也不是傻大白,脑瓜还算机灵,“叔叔,好,叔叔还是这么年轻,喊你大哥都行得通。”
“哎呀!后脑骨凸出……是个学习的料,回老家卷土重来,定会考个本科,大学毕业能谋个好工作。”司机叔叔丝毫没有在意迟来的问候,走近汪梦远左手摸摸后脑道,右手伸进右裤兜里。
当他说出脑骨凸起,汪梦远还以为他是空降大陆或者是穿越而来的武林高手,赞叹骨骼惊奇是习武的旷世奇才,传授一下心法,再不济送一本武林秘籍也行啊,谁料想他会提及复读两个字,如晴天一声霹雳,他的右手掏出一叠钱,一切的幻想烟消云散。
“初次见到,身上也没有带贵重的东西,这些别嫌少,买点吃的。”司机叔叔试试把钱塞在汪梦远手里。
“叔,这钱不能要,叔,我真不需要。”汪梦远后退两步,握住拳头,推搡不收。
“是不是觉得特少?下次遇到多给点。”司机叔叔提高嗓音,露出期盼把钱送出去的表情。
看这僵持的局面,父亲发话收下,汪梦远便欣慰接过,这时司机叔叔的脸平静下来,走到父亲跟前,“可以到县复读,那升学率极高,可以吃住在我家,离学校相距不过两公里,不耽误学习。”
“倘若复读,那怎么能住在你家?我家孩子生心顽皮,少不更事,怕把你家孩子带坏来了。”父亲笑道。
听到这话,汪梦远暗里一阵叫苦,他又不是作恶多端、人面兽心的家伙,只不过在学习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罢了,不就高考离三本差个一百多嘛,咋会与坏字扯上瓜葛。若是学习差,都是坏蛋,那监狱还不得人满为患,用浪蝶游峰来形容还勉强说得过去,最多没有事挑逗她一番,不至于带成坏女孩的。
“年少贪玩都正常,那能有啥影响呢,吃饱饭就去学校啦。”司机叔叔诚恳道。
“爸,我们得赶紧去买药,你下午不是还要上班吗?”汪梦远看看手机插话道。
于是,两个人互留联系方式,司机叔叔生怕历史重演,不放心又添加QQ和微信,走之前又留着一句话,“遇到你真是老天有眼,了结隐藏多年的心事,今后得好好报答你,孩子复读真的要住我家,方便的很,想好电话告诉我。”
父亲呆呆地站在那里,目送他的车远去,直到消失视线里。
“这个叔叔,在生活中少见。”汪梦远瞧着父亲还傻愣在那里,出租车明摆看不到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看惯恩将仇报的新闻,对生活或多或少有点麻木感,这件事给了汪梦远深深的触动,开始以崭新的视角看待生活。
父亲还在沉吟中,感觉像是一场稍纵即逝的梦,当年一下子租10年,只是使用5年,甚至可以说把剩下的5年馈赠给他的,母亲拿这事数落他好多年。
“复读,你去不去住?”父亲缓过神,直截了当地问汪梦远。
“我还没有想过读高四呢,看我这一个月的心情再做决定。”汪梦远微笑道。
恐怕一棒子打死他都不会住他家呢,这归咎于他心中的不可泄露的秘密:
“在七年级的时候,懵懂少年的汪梦远找班主任去理论,为啥‘三好学生’奖状不发给他一张,那是给根据德、智和体三项综合考核成绩显著的学生颁发的,他比那个独占鳌头的同学的德和体都好,理所当然地发给他一张,而老师厉声道,你可是比人家少二百多分,哪来的自信跟我叫板,睁大眼睛瞧瞧,一共才考几门课,在我眼里就是一好遮百丑,好就是成绩斐然的,其他啥都好,样样好,即便她肥头大耳,皮肤黝黑,又带有几个无名指指甲大小的黑痣,我也觉她美。汪梦远差点气炸胸膛,垂头丧气地离开办公室,从那以后,莫名其妙地对学习成绩优异的学生滋生出抵触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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