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开低头看着剑柄镶嵌的随侯珠,那宝珠里似乎浮动着易水的波纹。这把剑是父亲的佩剑,冰冷而覆满杀气。
当惊雷再次劈开天幕时,他挥剑斩断孟子手中的使者节攮:“来人!送孟夫子回城。“
秦无衣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她恭敬的向孟子行了一礼,亲自送孟子到城下。
齐国临淄城的城墙上。
孟子已经将秦开的条件和盘托出。
太子田地眼睛里闪着猩红的血丝。百官瑟瑟发抖,却无一人敢说话。
素车白马,这是何等的屈辱啊!
齐国八百年,何时有过这样的苛刻条件。
冰棱在城堞间垂下猩红的尖齿,昨夜战死的守军被严寒封存在垛口,像一具具琥珀里的虫豸。东夷公主田鸢踩着结冰的云纹舄登上城楼,赤色深衣被北风掀起时,露出一张妖娆倾城的绝美容光来。
“兄长,我是父王最宠爱的女儿,父王不在京中,是小妹为父王分忧,为兄长分忧的时候了,小妹愿意以身代兄,前往燕军大营为质。”
田鸢的声音坚定如铁,仿佛这个决定已经在她的脑海中演习了千百遍。
“鸢妹不可!“太子田地抓住她的广袖,玉韘上的螭纹硌进掌心,“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让你...“
话音未落,城外不远处又传来投石机的轰鸣。夯土城墙簌簌震颤,冻硬的人体残肢从女墙滚落,在雪地上砸出暗红的坑。姜鸢望向瓮城方向,那里飘着燕军的玄鸟旗。
“兄长可记得三年前沂水之盟?“她摘下玉簪,锋利的簪尖抵住雪白脖颈,“你为我挡下刺客的毒箭时说过,田氏与东夷血脉相融,方是真正的齐国。“
东夷族本是齐国居于海滨之畔的古老部族,千年来已经渐渐融入齐国,成为齐国重要的组成部分。东夷公主之母本是东夷王族之后,嫁于齐王后,也代表着东夷与田齐的和解。
田鸢年龄尚幼,但却继承了东夷王族的美貌与睿智,她与田地并非一母同胞,却自幼关系亲密。
“不……不,你不能去!”太子田地打断田鸢的话,他的动作近乎粗暴,没人注意到他眼眸深处的那一抹狂怒。
“太子殿下,公主既然有此大义,太子殿下当许之,太子身份尊贵,若是前往燕军大营,那我齐国可真就遗臭万年了。”说话的是大夫季涛。
季涛之妹是齐王妃嫔,对于东夷公主母女受齐王宠爱这件事早就看不惯了。
“臣等请太子三思,应公主所请,全公主之忠义,护临淄万民之周全。”
众臣纷纷跪地,声浪远远的传了开去,混着响雷,仿佛天色都暗淡了下来。
太子田地看着如蚂蚁一般的百官,知道这一趟东夷公主之行,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无语。
他神情复杂的看向东夷公主,半面纱巾将她的容颜遮住,看不清她的神色变化,他的心在滴血!
五更时分,潍水封冻的河面泛着青灰色。姜鸢的素车碾过冰层时,对岸燕军阵列响起沉重的鼓点。她数着车帷外渐近的阴影:青铜轺车上悬挂的士兵甲衣、插满箭矢的犀皮盾,纷纷映入眼帘。
“停!“战车猛然顿住,田鸢的额头撞上窗棂。掀开车帘,看见一少年将军横槊立马朝西而去,他玄甲上的饕餮纹沾着冰渣,虽有些远,但依然能看清楚他壮美的身形。他的身后,数千精锐的甲骑闻风而动,还有无数身着皮甲的胡骑踏地狂奔。
东夷公主好奇的掀开帘子张望。她轻咬着殷红的唇瓣,低声道:“清儿,母亲曾说过,燕国羸弱,唯有北境秦氏不可轻视,这便是那三战三捷的秦氏儿郎嘛!”
侍女清儿点点头,她目光伶俐,不似一般的侍女,而是东夷一族掌管情报刺探的首领。
“公主,王妃令公主代太子入燕国大营为质,公主可曾害怕?”
东夷公主摇摇头,她苦笑一声,东夷是她母亲一生的守候,也是她将来一生的守候,为了东夷,她需要为太子立功,为太子助力。
这是她们东夷族女子逃不掉的宿命。
“没什么好怕的,既然秦氏的三子秦开在这里,燕国三姬之一的谋姬秦无衣必然也在营中。我倒要看看,传的神乎其神的谋姬究竟能有多美,能让太子殿下和济北君都念念不忘!”此刻对东夷公主来说,别的事倒成了小事。
窥见秦无衣的美貌才是真正的大事。
? ?更新来了!
? (本章完)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