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一个猪头、牛头、还有羊头。
还有一坛酒,一盒香。
他们在距离树林500米的地方,把这些东西摆放好,然后点上香。
张富贵跪在前面,后面一干人等都在张富贵的身后跪下。
阿贵也跟在后面跪下,他在看看他们做什么。
只见张富贵口中念念有词的说了一些乱七糟的东西,然后大家就站起来。
阿贵凑到张富贵身边问道:“镇长,你们这是弄啥啊,搞祭拜啊。”
“是啊,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我们常年的在这里砍伐树木支撑我们的生存,所以每次有大规模的砍伐树木的时候我们都要拜一拜。”张富贵说道。
“一方面呢,我们要乞求土地老,山神原谅,另一方面也是对苍天的对我们蝼蚁般的人群怜悯的感恩。”
阿贵的内心再次被震撼了,这里的人没读过多少书,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却恪守这天道自然最起码的尊重和敬畏。
他记不清是哪一本书了,曾经提到过这么一句叫做,天有德、降甘霖,润万物。地有德,生五谷,养众生,人有德,不欺天地,去伪存真。
今天来到这里算是真正领悟了。
祭拜过后,就开始了真正的伐木了。
大家伙把家伙事全部都搬到林子里,两个人一组就开始伐木。
阿贵负责和几个小伙子去伐那几个房梁树。
张富贵叫大家伙一定小心,不要出问题。
他自己不伐树,而是在到处转悠,他怕大家伙出事。
他知道每个人的背后都是一个家庭,做公家的事如果个人出事了,那他是受不了的。
所以他紧张的目不转睛的盯着每一组,嘴里不停的喊着,嘱咐着。
阿贵是在林场干过的,但是他自己亲手伐木却没干过,在林场他只是负责管理和清点。
这里的伐木的方法和他们那边不同。
原来的林场伐的木头都是给军队使用的,所以设备都非常的先进,至少是那种电锯,而且人也多。
这里都是手工钢锯加斧头进行伐木。
他们先是拿白粉在要砍的地方画上一圈印,这个圈是上下两个半圈组成的。
然后他们拿着钢锯开始慢慢的按照印迹锯。
这种钢锯是那种中间宽两侧窄的宽锯,两面各有一个横棍,这样两个人可以来回的拉。
他们先是拉一侧,然后在拉另一侧。
但是随着深入,这锯就拉不动了,因为大树的偏移把锯给夹住了,不好用力了。
这个时候斧头就用上了,
他们顺着锯的痕迹,不断的挥舞着斧头开始砍。
砍出一个豁口的时候就又开始锯,就这样反复几次,大树的底部就逐渐砍出了一个大缺口。
每当到这个时候,张富贵就过来了。
他一定要站在旁边亲自指导,而且所有的树只要砍到这个地步就都听停下来等张富贵过来。
这个估计是他们多年形成的默契吧。
他们这个时候就开始把绳子套在树上,几个人抓紧绳子的另一头。
这样他们可以保证树必须是按照他们既定的路线在倒,不能砸到人。
用这种方法,很快一棵又一棵的树就都被放到了。
大家伙拿起镰刀,斧头就开始修理树上的枝丫,并且按照需要切成不同的段。
这个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
最累的还是要把木头运到马车上。
他们四个人一组,每段木头都绑上绳子,然后每个绳子的另一头都插入一根粗木棍,四个人肩扛着木棍就一步一步的把每一段木头运送到马车上。
阿贵看的也出神,一次简单的伐木,这工艺却如此的严谨有序,每一步的合规合矩,没有丝毫的马虎。
一次集体伐木,阿贵心里波涛汹涌,他感觉很刺激。
但是他不知道,他认为的新鲜感只是因为他刚来。
对于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他们对这样的工作早已麻木,他们只是把这看做他们的日常的一个工作而已。
他们不像阿贵那样,能想到天,想到地,想到感怀,还能升华灵魂。
他们没有这些弯弯绕,在他们眼里,这就是镇长安排的活,他们必须干,干完了好早点回去。
他们也不觉得这里的天怎么蓝,这里的雪有多白,世界从他们一生下来就是这样的,没什么好稀奇的。
大家伙回去的时候就要徒步了,因为马拉着马车还要拉着木头已经不堪重负了。
遇到上岗下坡的,大家还要帮着推车。
一天下来阿贵还真感到了很疲惫。
他们回到镇子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每家每户都点上了灯,这个地方还没通电,每家都是那种煤油灯,随便的挂在屋子的一个角落,暗淡的、橘色的等忽闪忽闪的。
小华一直等到阿贵回来,他心里也担心。
毕竟阿贵没有干过。
阿贵回到了屋子里,洗漱了,儿子已经睡了。
小华给他拿出了留下的吃的,今天的饭菜就是普通的了,只有馒头和一些干豆角和土豆的炖菜。
这个事情阿贵早就预料到了,怎么可能每天都是大鱼大肉呢,普通艰苦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小华看着阿贵,心里说不出的感受。
因为他们不是在这里短暂的停留,可能要一辈子生活在这个地方。
这里是文化的沙漠,如果一旦新鲜感过去,后面漫长的岁月该如何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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