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十九回、焚书逼婚(1 / 2)源洪亮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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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石溪竹觉得好久没玩乐器了,时间都被紧张的校务和家务占去。他今天来了兴趣,自觉手都痒了,晚饭后,他真的拿笛子,悄悄来到沉香河岸边的垂帘柳荫下面,吹起“青年友谊圆舞曲”。正吹奏得兴起,悄然走来了陈小燕,她打扮的十分漂亮,更显得小巧玲珑。石溪竹也发现了她,放下口边笛子:“陈小燕,我上学以来还是头一次看见你,你在你们四生产队干活,每天劳动很累吧”。

“一切不比从前,你现在是个大学生了,而我,现在只是个半农半家务的村姑”。

“请不要这么说,尽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好朋友,彼此依旧心相印的。世上还沒有一个人不是在压力中挣扎,沒有一个人可以万事如意。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呢”。

“傻瓜,当然是听到你的笛声了,趁这黑夜我就偷着来了”。

“你总怕这怕那的,怕到哪天是个头哇,要勇于向前。没能上中学读书,多一半是你自己的责任,不然,我们还会天天在一起的”。

“十里长棚也有散席时,我们能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吗,如果是这样该有多好哇。说真的,现在坏人太多,除了在你身边,其他我觉得都不安全。将来,当你的保姆你要不要”。

“谁说小燕老实,更很调皮幽默呢”。石溪竹差开了话题:“听你的口吻没有正式去队里干活”?

“不象其他的队,我们队里是章二利的本家吗,他很事儿的,所以队长不敢收学业未完的人,只有农忙时才破格招工。于是,借河边的林地,背着大队我偷着在家里养了,十几只产蛋的来亨鸡,你看这是什么”,她将手伸过来,是四枚硕大的鸡蛋:“都是双黄的,读书人累脑子你快吃吧”。

石溪竹接过来一个,剥了皮,陈小燕这边也帮他剥,同时还讲鸡的故事:“我们家那个二公鸡才厉害呢,它经常将大公鸡的冠子叨得血淋淋的,就是我捉母鸡它也叨我,我真害怕它……”她将剥好的鸡蛋递给石溪竹,又问:“石溪竹哥,你刚才最后吹的歌曲,我怎么没听见过呀?很好听的,能教我吗”,石溪竹笑了:

“当然可以,是我自己胡乱编吹的”。

“叫什么名字”陈小燕兴奋地问:“快唱一遍我听”……

夜幕降临,陈小燕有点害怕了:“夜深了,我是背着妈爸出来的,家里要关街门了,我回去了”。陈小燕难舍的目光看了两眼石溪竹,转身欲走,石溪竹走至近前:

“路黑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们都长大了,不比从前了,让谁看见了都会说三道四的,能看见你我就已经满足了。我自己敢走,这里还有两个鸡蛋你都吃了吧”,说着将鸡蛋塞进石溪竹的裤兜中转身走了。

石溪竹在想着:多好的小伙伴呀,你为什么人愈大,胆越小呢,不敢上学见大场,连个二公鸡也要害怕,你怎样在人间立足呢!人间值得你去追求的好东西还是多的是的。

正想着,突然他好像听到点动静,于是顺声音摸过去,四处张望了一大阵子,什么也没有发现。

灌木丛里。章大懶一只手捂住小燕的嘴,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

次日。校园里,姜艳告诉石溪竹:“今早我听说陈小燕病了。”

“严重吗?”

“不知道,不过我看她倒不象真的有病,好像是怎么地了。不乐意见人似的,反正我说不好。”

“没大事就好。”石溪竹想:大概是昨晚风寒,或最近过于劳累了。

章大懒自知闯了弥天大祸!就是挨几顿胖揍都是小事,关键会有牢狱之灾的,只能找弟弟章二利断后了:“二弟呀,大哥贪事啦,我把陈小燕给那啥了”。章二利指了指他:

“你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章大懶满是理由:

“我不是有你吗。你不是又升官了吗,要不然我哪敢哪”。听了这话,章二利又是生气又是可怜又是得意,“嗨”,这个大哥找对像也是太难了:“你回去等着吧”,章大懒走了。

章二利即刻来到陈家。陈常全将他让到屋里,章二利开门见山:“让小燕受惊吓了,我来替大哥道个欠,这事传出去,小燕一个女孩子就沒法做人了,也嫁不出去了。今天的话,咱们哪说哪了,别生气。他俩即然有这个意识,也是当婚当嫁的年龄。不如就顺水推舟给他俩办了算了,谁还敢语论什么。

你们是小地主成分,又有海外关系。她妈是……吧?这一有运动就要先拿你们开刀。小燕做为你们家的女儿,现在定性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定期强制给‘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开会恐吓,那是什么气忿,漫漫长夜,小燕何不奔向光明哪!

啊,攀我这个村干部亲戚,你们在村大队里有人了,你们还觉得赔本吗?啊哈,以后谁还敢说你们什么,治保主任的嫂子了是吧。我先回大队部了,你们考虑考虑吧”……

晚上石溪竹到陈家看小燕,见小燕扭过头去,只是流泪,小燕妈忙过来解释:“她感冒了头痛,很快会好的,你也该注意身体,快回去休息吧,啊”。石溪竹只好离开。小燕妈冲老头子着急:

“你只是一个劲坐那儿抽烟,这事到底咋办呐,那大懒四十多岁了,告官”!陈常全扭过头:

“不行啊,他要只是圈死在监狱里还好,如果只判个三、五年,那卷土重来了,我们还咋办。另外他的弟弟章二利那么嚣张豪横,以前是个山头儿,赵书记上来了,又让章二利当了代理治保主任。人家工作认真,老百姓都怕他,是有利于维护治安,现在人家还转正为村革委会在编干部了。我们得罪不起,章二利和刚刚入组织的白新政,他们又是圈亲家,那白新政的时运也正如日中天!人家大队有人啊,土皇上惹不起”。

“天呐,这可怎么办,要是有了,我们的脸可以不是脸了、孩子的脸都往哪搁呐”。

“嚷什么,隔墙有耳。要不就嫁给这个畜生吧,一了百了堵住了世人的嘴”。

“你说什么?就嫁给那个母大山粗的混蛋小子?再说那岁数还差二十多岁呢”,老太太眼睛直视老头,老头掐了烟头:“我们不是在商量吗,他正因为找对像费劲,这最起码不会给小燕气受吧?再说了我也心疼小燕呀,可又能怎么办,打杀不得,又捂盖不住街边的口舌”。

……

章大懶哭丧着脸回到家中,幻觉的都是最坏的结果:警察拿手铐进来……陈小燕父母破门而入举镰刀就砍他……反正自己是完了。

他抱头坐在炕边,一双水牛眼,紧盯着房门,生怕门被扣响。此刻门就偏偏被敲响了,他根本不敢去开门,可是无奈外面没完没了,只好悄悄过去来开门闩,然后快速躲进去,门被推开了,走进来陈家老夫妇,章大懒睁圆了眼睛,现出恐怖神色。没有见到老汉拿镰刀,想必是腰间藏着菜刀来的:

“你,你们要干什么……”,老太太拦住老头,自己向前面靠近一步:

“啪啪”两个耳光:“小子,你不准嚷嚷!我准备将女儿嫁给你……”

章大懒以为自己听错了,依旧呆然站在墙角。老太太又说一遍:

“你要一辈子好好对待她,还不快发誓”!

章大懒这才如梦初醒,喜从天降,忙跪地拜见岳父岳母。

……

沉香湾中学院子里,贴着标语、口号。内容是:解放思想、铲除东坟岗,苦干大干、扩建我校园。

全校师生聚集一起在开动员大会。

“下面还有谁发言”,高班师姐才丽颖拿着麦克向学生坐席中扫视,击中目标后,她笑了,招了招手,同学们的目光马上投向石溪竹。他坐在人群里朝台上摆了摆手表示辞谢过,可才丽颖却不放过,她用手捯了几把话筒线,穿越坐席间的小道向石溪竹走过来。没办法,石溪竹慷慨接过话筒站起:

“我今天就思想解放这个话题,谈一点自己的看法。五千年的旧世界遗产,历史将慷慨地转交给了我们,同样思想遗产,有好的也有坏的,它们已经构成了我们的思想和每个人的思想基础。那些错误的传统腐朽方面的思想,如迷信,在无时无刻吞噬着我们的精神,我们有必要,要淘汰掉其中腐朽部分,解放思想,不要再画地为牢了。但要界定,哪些是应该传承的哪些是不好的……”

与此同时。杏花村里,章大懒与陈小燕正在举行简易的时尚婚礼。村民们议论纷纷:“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哎,听说算过命的,丫头有百日之灾,匆忙嫁给章大懒,正好生肖相生也就可以免灾了”。澹台翁插言了:

“大学生还有嫁给掏大粪的工人呢。尽管怎样,章大懒,人家是个贫农成分,再加上没有文化,乱说乱动没人抓辫子。小燕再好,也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二等麻将桌上的人,还能有什么出息吗?嫁给章大懶虽然人不济,那弟弟章二利是村主任也给代劳了,陈家也是借了光的。这辈子不说了,有了孩子还属于是贫农了。嫁什么人不都是混一辈儿,你再看村里出身不好的才男靓女们,又都有什么好下场!幸亏人生短暂,一晃儿就过去”。

石溪竹和同学们放学回到村里,走在大街上。先是听见村里大队的大喇叭里在喊:“全体社员请注意了,哦……王大柱家新买的猪崽子得跑啦,哦黑猪参白花,腰上系个脖绳,有看着的……”石溪竹和同学再往前走,看见满地鞭炮残屑儿:

“是谁家办喜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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